细细想来的确不对,倘若那位大人为人正直,也该在对她审讯完毕、确认她确有冤屈之后再关照她才对,如此才不会落人口实。
凡入了诏狱之人,就皆形容狼狈,又怎么还会给她沐浴更衣的机会?
这些久混官场之人,大多不会做毫无利益之事,世上没有掉馅饼之事,就怕这份好的背后,需要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南荛正思索着,外头传来脚步声,她连忙阖上小心窗子。
有人叩响房门。
“娘子,该走了。”
南荛心跳愈烈,连忙应了一声,“就来。”
一边应着,她快速环顾四周,看到桌上放着一把剪子,飞快地拿起藏在袖子里。
洛阳城内豺狼虎豹环伺,她置身于此,大多时候无力自保,自她决定好进洛阳伸冤的那一刻起,便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她攥紧剪刀,深吸一口气,缓缓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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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詹一身常服守在廊下,在等南荛过来。
仆从正在清扫积雪,好不容易扫干净,很快,大雪又铺满厚厚一层,踩在上面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她低头跟在别人身后,走得很慢,薄薄的日光洒落在女子纤瘦的侧影上,仿佛镀上一层暖光。
萧瑟寒风穿过长廊,掠起女子柔软的发梢,几缕乌黑的碎发扫过雪白的颈间,愈发衬出一抹修长柔韧的弧度。
周围的人皆瞧得有些愣神。
洛阳城内最是不缺美人,但如眼前这般相貌气质的女子,却极少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族教养出来的温婉大方的女公子。
就连严詹也看得怔了一下,心下暗道:果然人靠衣装,昨日她那般狼狈,倒让他有些不敢认,今日换身衣裳,终于有那位从前的影子了。
严詹待南荛走近了,才转身,示意她跟上。
南荛睫羽颤了颤,想问他什么,但他走得很快,仿佛正赶着时间,身后的随从也在催促她跟上,她的手指轻轻攥住裙摆,强行按捺着心底的不安,跟上去。
很快就来到一间房外,严詹停了下来,对她道:“娘子进去罢。”说完便推开了门。
南荛没想到自己竟是要单独进去,显然她今日要见的不是严詹,而是另有其人。
甚至此人,地位要远高于严詹,才会令严詹亲自引路。
“严大人……”
她望向严詹,有许多疑惑想问。
“你不必害怕,里头这位贵人,才是真正能为娘子所诉之案做主之人。”
因门是开着的,严詹说话时的音量也在下意识压低。
南荛看向房门口。
里面到底是什么在等着她,皆是未知。
走到这一步,她早已没有别的选择,她攥紧袖中剪刀,慢慢走了进去。
“砰。”
身后的门倏然被关上。
退步被斩断,南荛的脊背僵硬了一瞬,站在原地迟迟未动,谨慎地低着头,余光实则悄悄观察着这里头的光景。
因是还在廷尉衙署内,这间房内因是被临时收拾出来的,陈设简单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