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荛极快地后撤一步,同他拉开距离,镇定地回他道:“民女是来找丢失的簪子,又不是刺客,为什么要怕?”
他一语戳破,“你先前未来过此处,跑到这里来簪子?”
南荛:“民女不认路。”
路痴走错路了不犯律法吧?
裴淩见她嘴硬,倒觉得好笑,微微低眼看她,“若当真不认路的话,独自迷失在此处就该害怕了,但本官怎么看不到你面上丝毫慌乱?”
南荛:“……来都来了,慌乱还有何用。况且,民女不是遇到了大人吗?若是大人肯放过民女,民女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么。”裴淩不紧不慢地逼近,吐露的字却令人心底发凉,“本官凭什么要放过你?”
南荛隐约感到不妙,抬头迟疑道:“您……此话何意?”
“这话要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南荛心跳漏了一拍。
她大脑转得飞快,很快意识到他所指何意。
看来,陆恪那边的动作很快,已经有人来过丞相府了,裴淩果然也猜到是她暗中在捣鬼了。
那日廷尉狱里,陆恪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
南荛的确是答应跟裴淩走,为了能早日洗清段家冤屈,不得已放弃“段浔之妻”的身份。
但这不代表她相信裴淩。
她答应他的前提,是确定陆恪能找个时常在宫中走动的人脉,去丞相府走一趟,以此提醒裴淩,她虽无力反抗他,却可以把他暗中带走她这事,捅给宫里的人知道。
朝堂之事,南荛不懂,也明白此举会有很多漏洞,在裴淩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她只是想以此告诉他,她的决心。
她不怕鱼死网破。
裴淩此人,看似举止风仪严峻,凛然有度似君子,但南荛不会忘记他是上位者,操持权柄,想捏死她就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与之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甚至,南荛至今都弄不明白,在段家出事对他有利的情况下,他帮她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至于现在。
白天她的簪子的确是不小心松动掉落了,只不过当时,南荛就有所察觉,她故意不捡,夜里才能借着这个由头出来四处探寻一下相府。
想来,以裴淩的机敏,也不信她找簪子的借口。
南荛攥着灯柄的手指发紧,掌心渗汗。
她蓦地扬睫,直直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被灯火晕出一片碎光,好似蒙了层暖雾,显得懵懂无辜,“大人所说,民女不清楚。民女势单力薄,又能怎么威胁得到大人?民女只知……自己所做一切皆为段家案,大人昨日既然答应了民女,如今这般诘问,是突然怀疑民女、想要出尔反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