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匠一家四口人住在七号家属院的平房里,两间屋子加起来就三十平不到。
一整排平房至少有二十间屋子,由于屋子前是别家后窗,所以做饭只能集中到侧面的一排厨房里。
三人到时,郑木匠正在厨房里煮稀饭。
厨房前空地上,摆放着堆削好的木头,一张双人床已经有了个大概轮廓。
趁刘超仙进厨房和老木匠说话空挡,王念走上去仔细看了看老木匠的手艺。
每根木头打磨得都挺光滑,凑近了闻还能闻到桐油的味道。
“同志要打什么样的床?”
老木匠端着碗稀粥走出厨房,边吹边走来。
王念二话没说,直接掏出了自己昨天画的图纸:“同志您看这种样式的能不能做?”
“你画的?”刘超仙好奇地凑近细瞧。
“我自个瞎琢磨的。”王念笑笑:“施宛才三岁,你说让她每天爬高下低我不放心,可毕竟是女娃娃,睡下铺又不方便……”
一切都是因为屋子太小,兄妹俩说不定要一起睡小屋好些年,屋子变不大只能从床下手。
王念画得高低床参考了前世学校的床,有个平时可以用做储物格的楼梯。
上铺机关稍微多点,除了可拆卸的床架子,还在床尾和楼梯链接处多加两个小柜子。
到时候买点碎花布一罩,上铺就是个完全私密的小空间。
“妹子!”黄秋红诧异地看向王念,音调不由拔高:“你心可真细。”
黄秋红自己也是一儿一女,儿子住客厅,张美丽和他们夫妻睡大床。
可孩子眼瞅着都快十岁,继续跟父母睡确实不合适。
夫妻两前些天还商量着要打张双人床让儿子睡上铺,下铺就弄张旧床单挂上完事。
钱先放一边不说,王念对孩子的重视程度确实让她自愧不如。
“就是要花不少钱。”刘超仙可舍不得,能给娃娃一张铺睡觉就就不错了,谁还那么精细。
王念刚想说,黄秋红就先抢答了:“你想想!这床我家美丽结婚前都能用,算下来其实还能省不少钱。”
现在一步到位,省得到时候姑娘大了就是换件衣裳都不方便。
刘超仙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王同志画这床就是瞧着难,其实不费什么功夫,就是多做把楼梯就成。”
老木匠把图纸还给王念,说完端起碗就一阵吸溜。
很快,稀饭见底,老木匠放下碗冲三人一招手:“你们跟我来。”
几排平房前有个木棚子,老木匠扭开门上铁丝,拉开栅栏。
棚子里摆满了还没打磨的木材以及不少半成品,王念一眼就在其中看到了张没有床板的高低床。
“那原本是别人定的床,后来男人调到其他厂,床就摆在这吃灰,同志不嫌弃的话我便宜点。”
床架子比一般床要粗些,而且看木材用得柚木,用个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那您就用这个架子接着做。”王念爽快同意。
“床板也是现成的我这两天赶赶工把梯子做出来就成,就是……”话说到这,王木匠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去:“不过这次能不能换点肉票,眼看到月底,怎么也得给家里孩子买点肉打打牙祭。”
许是瞧见黄秋红篮子的排骨,王木匠心思一转提得小心翼翼。
就算是同个厂子里的职工,日子也各有各活,王木匠家过得就紧巴巴,想要吃大荤只能自己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