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养的不错。”她淡淡开口。
温诚不想和她争辩。
只怕再吵一架,连朋友都做不成,为什么总针锋相对呢?真头疼,宋槐还是那个宋槐,她永远平淡,却和自己针锋相对。
“。。。嗯。”
他对宋槐挤出个笑:“我会向你证明的。”
“证明什么?”
“证明我的冲动绝对不是胜负欲。”
宋槐想,倒也真执着。
“夜景,很美,来看看?”
晚上七点四十六,他邀请她。
这间办公室在大厦三十层,窗畔很矮,视野开阔,宋槐凑近垂眼俯瞰,看那街道上车流尾灯如金浆漫游,商城鳞次栉比,旖旎梦幻,纸醉金迷。
楼层都高耸入云,一切都是她触不上的,垫脚,抬手,哪怕跳起来也不行。她有那一瞬的兴奋,还有感激,更乱了心,她对温诚说,“它永远不属于我,因为我的梦想很普通,就是每天过得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不需要挣多少钱,也不用住多大的房子。不过我还得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带我上来。”
宋槐左手不自觉碰上玻璃,他右手也放上去。
一左一右。
他没有碰宋槐的手,只老实贴着玻璃,玻璃很凉,可心脏血液在滚烫的回流,
张了张嘴,哑然很久,陡然发觉自己的报应就被安排在宋槐身上,“你倒也不用那么勉强,”温诚说,“我就问你,如果我说我前二十年也活的不怎么样,你信不信。”
“算了,当我没说,”宋槐说,“不工作?别因为我耽误了。”
。。。温诚把手一放,握成拳暖暖,几秒钟过去,依然很凉。
他有满肚子话想说,他挺想和她聊聊,充满苛责与压力的过去,聊聊韩利初,他怎么挨家挨户借钱,他怎么在葬礼上忍泪,又怎么在舅舅家小心翼翼,坦白告诉她这就是我的全部了。
可惜,宋槐不给这个机会。
“你会有一天让我说的。”他说。
宋槐不说话。
温诚声色沉沉的,宋槐也惊讶于他脸色变化,她看温诚走到门口,单手滴滴几声,输入密码锁定磨砂玻璃门,
“待会儿再走,有沙发,有饮水机,冰箱里有晚饭,饿了我去茶水间给你热。”
被温诚这么一提醒,宋槐才顾的上环视办公室,很宽敞,她也无法目测多少平米。脚下地毯是深灰色,没有图案,踩着很舒服。玻璃蓝百叶窗帘旁是冰箱,小巧轻便,也是灰色,拉开看,里面没多少东西,几瓶矿泉水,便利店沙拉,三四包金枪鱼饭团,她随手抽一盒看日期,十月一号。
宋槐猜测他平常工作太忙,不怎么吃饭,加上他对垃圾食品、速食之类嗤之以鼻,也就只剩简餐能吃。
“过期了,帮你扔掉?”
她回头,温诚已经坐转椅上伏案工作,此刻正抬头看她,“没事儿,我下班扔。”
有两包没过期,昨天刚买的,宋槐也不想麻烦他加热,什么也没说,默默关上门坐回沙发,换个地方她坐姿拘谨,双膝并拢,把包放在腿上,手臂绕过看手机。
不出意料,阿金果然来了消息,他问,“小槐,你走哪儿了?这单时间这么长?是不是他们难为你了?”
宋槐说没有,赶紧在网上把单结了,还扯谎告诉阿金:“我在公园逛逛。”绝口不提自己在某位男人办公室,并毫不留情拒绝他,把人搞得很伤心。
温诚根本工作不到心上,他也没事情做,单纯找个理由把宋槐困在这里而已,享受独处时的安逸。
眼神无可落定,终究还是轻飘飘放到她身上,宋槐正低头看手机,非常入神。
她每次都穿这几身衣服,沉寂的黑,连字母装饰都没有,牛仔裤还是那种最普通的,不像公司进出的其他女生,总要个款式,破几个洞,抽点儿丝。他就喜欢宋槐腿上这条,明明朴素却异常显眼。她不打扮,要么披着头发,要么束一条马尾,耳垂上也没有洞,干净整齐的指甲更没有美甲残留痕迹。
温诚走神儿了,目光差点黏宋槐脸上,宋槐抬头,站起来躲开视线,“能别盯着我看么?脸上有东西?”
“怎么,看也不能看了,”他从前那样又回来了,大喇喇靠椅背上,“又不犯法。”
“我该走了,”宋槐尝试开锁,但她连密码几位数都不知道,拇指一扫屏幕,一会儿黑,一会儿亮,“密码多少。”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温诚走过来,抱手靠墙,优哉游哉看她试密码,“错五次以上就锁定三小时,别试了,你现在错了一次,已经自动锁定十五分钟了。”
语气好像他不在这办公室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为什么设锁严格,因为我办公室全是值钱东西,是广告创意和公司市场调研,怕有间谍剽窃我的广告创意。”
。。。他已经在措辞如何表达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