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函嘴没停过,一直在吐槽大一学生的实验报告:“我敲,你看这个,牛逼,是长了朵蘑菇吗。”
陆以承听到“蘑菇”这词,手顿了一下,差点点歪。
“这真菌感染的,也不知道他们咋搞的,我要是这样被老板看到,直接被敲掉头。”张北函摇摇头。
陆以承把最后一个点完,做好无菌处理,看着培养基里的蘑菇,忽然想起了那天和时祐的对话。
少年眼角和双颊泛着红,桃花潋滟,怎么看都是多情的模样。
话说得太直白,陆以承当时出现片刻空白,心脏略微悸动,耳根发烫,和波澜不惊的外表显出对比。
……但还是很搞笑。
张北函本来还在看报告,忽然被冷冽的信息素弄得一颤,浑身汗毛竖起。
他愣愣回头,只见陆以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着他,金丝眼镜漆着淡淡的釉光,神色寡淡。
“喂。”陆以承拍了下张北函的肩,“问你个事。”
张北函脑袋里疯狂搜索着他最近有没有犯事,思索着也没啊,而且陆以承有什么事是他可以解决的。
陆以承垂眼,说:“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个人和你说,他是朵蘑菇,你信吗?”
张北函:“?”
张北函懵了下,不确定地说:“啊——脑筋急转弯?”
陆以承蹙了下眉。
“哦好,不是啊,那是不是精神病。”张北函,“就是觉得自己是蘑菇那种。”
陆以承:“你才精神病。”
张北函:“………”
张北函不懂了,陆以承也觉得自己问出来这个问题有点搞笑,本来想和他说算了吧,手机先响了起来。
陆以承拿起手机,神色稍变。
张北函想再说一下自己的猜测,却被陆以承打断:“我出去一下。”
这个点是本科生下课,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陆以承等人潮过去后,走到实验楼的楼梯间,接通电话。
外界的喧哗被厚重的玻璃阻隔,僻静的楼道封闭接连着回声。
开头便是一声质问:“为什么没去见郑家小姐。”
是他是父亲,陆臻恒。
“不想去就没去。”是陆以承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电话那头,陆臻恒语气不悦:“你也到了适婚年龄,谈婚论嫁是理所应当,很多家族的oga都说想认识你。”
“我不打算结婚。以后不要给我安排这些没必要的相亲了。”
对面沉默,像是渡过大半个世纪,陆臻恒才开口。
“你简直和你妈妈一样。”
陆以承听罢,喉结上下轻滚,手指微微攥紧,眸光微暗,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