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你喜欢心理学,你应该当一名心理医生,而不是侧写师。”
心理医生面对病人,侧写师面对杀人犯。后者的工作比前者血腥吃力得多。
柳回笙思忖两秒,听出话里的意思,反问:
“赵队这是在心疼我?”
赵与没有接话,柳回笙扬唇,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弯,接着说:
“侧写师让我更有成就感。master的时候我念的就是犯罪心理学了,phd多修了门行为心理学。弄清楚犯人在想什么,才知道他们为什么犯罪,为什么说谎。”
柳回笙跟当年一样优秀,只是,站在她面前的,已非当年的赵与。
“你用这套来审视犯人,还是身边所有人?”
柳回笙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调笑的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眼前这张脸孔的每一寸肌肉。
“世界上没有不说谎的人。有的,只是人性片刻的真诚。”
她说。
譬如,胡芳提到丈夫时的慌乱。纵然她的供词再天衣无缝,也无法掩饰说谎的事实。
又譬如,赵与说话时始终朝向她的脚尖,暴露她本身并非表现那么冷漠。
柳回笙提到人性。
赵与身为警察,思考最多的,就是人性。她迎面望向那双澄澈的眸子,提醒道:
“但犯罪的起源,偏偏就是人性。”
柳回笙莞尔,沉声道:
“制止犯罪的,偏偏也是人性。”
空气落定,冥冥中似乎传来微波炉到时间的嘀的一声,打开一扇尘封多年的大门。
赵与默不作声地瞧着她,瞧着阔别数年未见的曾经的恋人,面孔还是那么漂亮,却依稀有什么东西变了。
见她不说话,柳回笙认为是时候终结这次久别重逢的戏码,对着镜子补了下橘色口红,转身朝门口走去。
“好了,赵队长。我通过了侧写考验,也破了桐花村的案子。警局的测试和你的测试,我都过了。以后,我就是重案组的一名成员。没其他问题的话,我要回去工作了。”
经过赵与时,冷冽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沿着两侧蝴蝶骨从头到尾的蜿蜒曲折的伤痕,看得出来岁月久远,但冗长崎岖的暗红色的疤宣告着身体主人曾经遭受的惨痛。
很难想象,向来瘦弱的柳回笙,在遭受那样长的伤口之后,还能活下来。
嗒!
平底皮鞋一顿,停驻原地,一双颀长的倩影擦肩并排,一个朝外,一个朝内。
柳回笙眸底闪过恐惧,那是即便积年累月也无法消弭的痛苦。好在她习惯被问起,眼皮一眨,扭头看向赵与侧脸时,眼眸恢复妖媚的调笑:
“赵队心疼了?”
赵与转身,面朝她说:“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看来是真心疼。”
柳回笙配合着她点头,转身朝向她,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扣子,胸前的红痕错落在瓷白的肌肤之上,宛如名贵的丝绸被掸上烟灰,痕迹斑驳。
上半身前倾,音色似楼兰古国的笛声一般蛊惑:
“心疼,昨晚怎么没见你怜香惜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