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放在寻常,她早已惊惶意乱,但在目下的情景之中,人惊恐到了一定程度,反而镇定下来。
沈春芜深呼吸一口气:“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刺客完全没有收剑的打算。
沈春芜舔了舔嘴唇,咳嗽数声:“不过,我非常口渴,能否先去帮我弄些水来?”
“别给我耍花招,”刺客不耐道,“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沈春芜平静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若不弄些水来,倒不如干脆一剑杀了我。”
沈春芜说着,就做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惯常听人饶命的刺客,见此状,有些措手不及。
杀了王妃,其实对他百弊而无一利。
此番来雁荡山的真正目的,就是套话,而非索命。若是索了命,那无异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权衡再三,刺客捣剑入鞘:“我去河边取水,若发现你作出花样来,我第一时间杀了你。”
一番威胁后,刺客去寻水了。
临行前,沈春芜隐隐听到了一阵树枝窸窣的声音。
好像是刺客用树枝将出口掩藏住了。
如此,她此刻所身处的地方,很可能是一处洞穴。
沈春芜轻轻挪至洞穴出口处静静谛听,发现刺客行走的声音一深一浅,并不十分平稳。
一个猜想浮上她的心头。
当时在山亭上,自己很可能是射中了他的腿,他现在腿上有伤,行动也是不利索的,要不然,他早就将她掳掠至雁荡山外,何至于窝藏在此处里?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名字。
目下已经入夜了,她坠崖的消息,奔月和刀九想必已经告知给盛轼了,也不知晓他可有来山中寻她?
不过,他这会儿肯定动怒了,毕竟她没有乖乖听他的话,又四处乱跑了。
这山洞藏在隐秘处,怕是不太好寻。
沈春芜不愿意坐以待毙,刺客刚刚外出寻水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给了她逃生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先解开绳子。
沈春芜先反向摩挲了一下腕骨上的绳结,发现系法虽然复杂,对她而言,却不难解开。
畴昔随阿父救治病患,要包扎伤口,沈春芜学习了很多种系法,这种系法与绳结的绑法有共通之处,尤其是一些复杂的“死结”,表面看上去根本解不开,但往往暗藏关窍。
沈春芜没费多少工夫,将绳结解开,撑着洞壁缓缓起身。
她在山壁上做下了记号后,下一步是赶紧逃出洞穴。
沈春芜扒开凌乱的树枝,刚钻出洞壁,一股凛冽冷风朝着身上突突袭来,她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山间温度极低,空气降下了一层薄霜,她一晌搓着手,一晌朝外走。
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狗不理不在身侧,沈春芜心中毫无方向感,难免感到彷徨与害怕。
幸亏自己此前在奔月的陪同下,来京郊攀山采药多次,早已积累诸多经验,才不至于在此情此景中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