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蕙从小就被温夫人骂是个“怪人”,她不想陆睿也觉得她是个怪人,便把这些奇怪的想法都藏在心里,不肯同他说。
陆睿又坐下,温蕙抱着他手臂说:“这中事我有经验的。大人正生气呢,你不能往气头上冲,那是傻。你先老实认错,先受罚。大人一看你这么老实,就心软了。原先说跪一个时辰的,就减成半个时辰了,原说扣一个月零用钱的,就扣半个月了,然后又心疼你没钱,反而还比原先多给你点。”
“……”陆睿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噫!”温蕙也惊讶,“那你小时候闯祸,怎么办呢?”
陆睿无语:“我就从来没闯过祸。”
温蕙:“……”
啊,跟这中人无法沟通呢!从小就是“好孩子”,从来不犯错!最讨厌的就是这中人啦!
捶床!
“总之,”温蕙道,“现在不是跟母亲对着干的时候,也不该你去说。”
她脚都绑得疼成这样了,一双眼睛居然还闪闪发亮。
陆睿凝视她片刻,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温蕙道:“母亲罚了我两件事,说我太浮躁,不沉稳,所以让我绑脚。这个我认了,先绑着,受不了再说。”
“只母亲还罚我,要我不许再练功夫了。”她一双眼睛直视着陆睿,“陆嘉言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实话啊,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决不可能把练了十几年的功夫丢下的。”
陆睿故意道:“那你是打算忤逆母亲吗?”
“瞎说什么呢!怎么就忤逆了。”温蕙道,“你都说了,母亲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打算跟她讲道理的。只是不能在她气头上跟她顶着干,我且等两天。让她看我乖乖地听话绑脚,没那么生气了,我再去跟她讲道理。”
陆睿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心里竟生出了几许期待。很想看看妻子温蕙和母亲陆夫人,是怎么讲道理的。
说实话,他竟想不出这画面。主要是因为温蕙和陆夫人,实在不是一个路数的。
陆睿知道她二人在一起,因着出身、教养、习惯的差异,迟早会有一些矛盾会累积会爆发。他早有心理准备,只他没想到,当情况真的发生时,却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
并没有那许多沮丧、怨愤、不满。
正相反,温蕙,精神满满呢。
平舟忽然在槅扇外面唤道:“公子。”
陆睿问:“什么事?”
平舟禀报道:“老爷使人唤公子去呢。”
“知道了。”陆睿道,“就去。”
陆睿却没有立即起身,反而轻轻捏捏温蕙露在外面的脚趾豆。
温蕙有些羞,缩起来,嗔他:“父亲唤你呢,快去。”心里却明白了陆睿原来是回来没有先去给父母请安,直接来她这里了。
陆睿也神奇呢,家里发生什么,他也是能立即就知道。
婆婆也是。
这本事,她得学学,以后也得耳聪目明才是个好的当家夫人。
陆睿起身,道:“也别那么实在,在你房里母亲又看不到,拆了便是。”
咦咦?这个人也没有想的那么死板嘛,还挺接地气的呢!只他太没有经验啦!
温蕙语重心长地给他传授经验:“这不行,最开始受罚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要诚心,大人气头上怎么罚都别顶嘴,受着。这样大人才会心软。若一开始就整那虚头巴脑的,万一被发现了,后面就惨了,大人恼起来,会加倍的罚你,而且都不会再心疼心软了。还总会疑心你又作弊。”
她道:“这个破布条子缠起来好费事呢,我要是拆了,万一乔妈妈来检查,来不及绑这么整齐的。我得忍着,至少得让乔妈妈瞧过了一回,才能悄悄拆开松快松快。”
这是小时候闯过多少祸,被大人罚过多少次,斗智斗勇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啊。
陆睿气笑不得。摇摇头,只能道:“总之别犯傻,自己掂量着,太难受了就拆。气血不通,于人肢体实在不好的。”
温蕙点头如捣蒜,又扯住他袖子:“我知道,我才没那么傻呢。我跟你说,待会你不管见了父亲还是母亲,都别吭声啊,我自己来。”
陆睿目光温柔似水,握住她的手,答应:“我知道,我不插手,让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