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发抖,声嘶力竭道:“苍天啊,你看看这家人,他们是白眼狼啊!他们见死不救!没良心!祝清岚!你没良心啊!”看着姐姐在自家大门口撒泼打滚,祝清岚的眼中划过痛色。平日注重保养的姐姐,现在面色蜡黄,头发凌乱地像个悍妇。她的儿子进了监狱,她痛苦,她需要发泄心中的苦闷和不快。祝清岚可以理解。可谁来理解理解她?祝清岚每天早上起床照镜子,头顶的白发丝越来越多,用多少护肤品都填不平脸上泛滥的皱纹,谁能来理解她这些天的难受和懊悔?她抚住心口走到姐姐跟前,忧伤地俯瞰她:“你当年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羡羡受了委屈,我都没能像个母亲一样站出来替她讨个公道!”她双目含泪,再开口时声音浑厚,一字一句直指对方的脊梁骨:“羡羡的那个朋友你还记得吗?一尸两命啊姐姐!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啊?”“你提那人做什么?”大姨咻的抬头,神志恍惚地大喊:“她都死多少年了?她会死全是因为她心理素质太低,关闻闻什么事?我现在是来找你救闻闻的!你别提那些个没用的!”这还是她的姐姐吗?祝清岚往后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突然之间,好像认不得眼前这个面部扭曲的女人到底是谁了。她痛心疾首:“我现在想想,当初的纵容和退让是我做的最错的选择!”祝清岚这边讨不到好,大姨精神恍惚地回了家。寻了一圈没看见丈夫,她抓了最近的佣人问道:“先生去哪了?”佣人颤颤巍巍:“先生出去了。”“出去了……”她推开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听筒的盲音响了良久,无人接听。她重新按上号码,没人接,她就一直打,打到那边接为止!拨了五六个电话,才被接起,她顾不得那边,率先撕扯嗓子质问:“去哪了?儿子还等我们去接他,你去哪了?”意料之中的男声并未响起,是一道酥软娇媚的女声:“您是……向太太?”这道声音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光听音色就知道是个年轻的漂亮女人。“你是谁?”她拿下手机看屏幕上的备注,上面赫然写着“向晟”二字。口水不要命地加速分泌在口腔,她呼吸急促:“让向晟接电话!”“您说向总啊~”女声像是故意般,拖长声音停顿两秒:“他现在不方便呢,唔……如果您硬要他接的话,我让他先别洗澡了吧,毕竟接夫人的电话比较重要……”“啪!”这天来的怨气积攒到这刻终于爆发。周遭的佣人惊呼一声,手机甩在楼梯上弹开,掉到脚边四分五裂:“反了!都反了!啊——”脚下猝不及防打滑。“夫人……”“夫人……”天旋地转,一声声地叫唤,后脑磕到台阶边缘,失去意识,身体自发地滚下楼梯。什么是报应?你相信报应一说吗?大概因果总有轮回。这个操蛋的世界,残酷的社会,险恶的人心。就算无法用善意拥抱世间,也千万要克制心底的魔。向家在一夜之间鸡飞蛋打,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塌,尘封已久的历史被揭开,新仇旧账一起算,一切关于向氏的合作,解约函接踵而至。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晚上,迎羡想吃烤红薯,怎么着也要拉着程邀去街上买。“向家那个太造孽了,现在还在医院没醒过来呢。就那个董事长,今天情妇又去闹了,听说孩子都九岁了!”“啊?哎哟!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哦!”“报应吧,你说是不是报应?”……刚出炉的烤红薯滚烫,迎羡捧在手里捂手,听见正在遛狗的贵太太们的闲聊,下意识转头竖起了耳朵。程邀将她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扳正她的脑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会怪我吗?”毕竟那是她的大姨。而他的初衷,是想让罪魁祸首向闻受到惩罚,没成想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迎羡摇头,“是他们有错在线,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心下恍惚地应了一声擦肩而过时听见的问题——是吧,一定是报应。白绒绒的雪花混合毛毛细雨一起飘落,橘黄的路灯照得它们金灿灿,星星点点地洒在两人的头顶和肩膀,宛若盛装出席的舞台亮片。“下雪了!”迎羡兴奋地伸手接住,她的手是热的,掉在手心一秒融化。今年的初雪下在今年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