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近有一点失眠。”秦听回答。柯家阜又问:“一个人过来的吗?”秦听抿了抿唇,点头。“小温在医院,我让他过来陪你?”柯家阜问他。秦听瞪了瞪眼,果断摇头,摇头的频率和幅度都大,秦听差点晃得脑袋疼。柯家阜看了看她,余光瞥见秦听手上的挂号单,也不多说别的,只嘱咐她“那一个人小心一点”,就转身离开。秦听点头,看着柯家阜走远,又在原地探头探脑犹豫许久,想着要不别看医生了,万一柯家阜真的把柯温哲叫过来。但想想柯家阜可能也只是客套。秦听还在犹豫,科室门口的电子屏播报秦听的姓名:“请4087号专家号秦听,到五号诊室就诊。”秦听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挂号单,上面“普通诊室”四个字写得明明白白,电子机械女声却又复读了一遍“专家号”。她想了想,还是起身,朝五号诊室的方向走去。负责诊疗她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见秦听进来,笑眯眯地招呼她坐。秦听捏着挂号单犹豫了一会,“医生,我挂的好像不是专家号。”宋医生很自然地开口:“哦,早上我号有多,就给你升了个专家号。”“不介意多付10块钱挂号费吧?”宋医生笑眯眯地开口,眼角的皱纹舒展得慈祥和蔼。秦听当然摇头说“不介意”,只是看着桌上“主任医师”四个大字,很难不怀疑宋医生说自己号有多的真假性。不过还是拉开椅子坐下,乖乖和宋医生讲述自己的情况,并回答她的问题。末了,秦听不忘有些紧张地询问:“医生,我的这些情况是只有你和我知道,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吧?”“别人是指?”秦听抿了抿唇,“我妈妈,还有我的朋友之类的。”宋医生看着秦听的眼睛,很认真地允诺她,“只要你不想,我不会透露给别人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告诉你妈妈,最好她也能来我这边一趟。”宋医生手朝前伸,摸了摸秦听的脑袋,“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最好她也能来。”秦听在心里计较和衡量,她的算盘不够快,没能准确得到合适的想法。于是她只点头,“我知道了。”-秦听从五号诊室出去前,还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不知道希望柯温哲在还是不在。但无论是哪一种想法,柯温哲都不在。反倒是温冷玉坐在门口,见她出来高高兴兴地迎上去,开口道:“小听啊,阿姨送你回家吧?”秦听正想拒绝,温冷玉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你一个人回家多不方便。”温冷玉抬手拍了拍秦听的脑袋,“跟阿姨不用客气,反正顺路的。”“小温要准备去江北大学的冬令营,家阜整天都在医院,我一个人在家都快无聊死了,你就当陪陪阿姨。”温冷玉还问她:“小听啊,今年要不要来跟阿姨一块过年?”新年快乐【】也许是温冷玉的邀请过分热情,也许是温冷玉将过年的情况说得格外惨淡,又或者是秦听心底里想过一个热闹的年,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秦听鬼使神差地答应温冷玉去他们家过年。关于这一点,除夕夜,秦听拎着礼物站在柯温哲家门口时,脑子还有点糊涂。理论上s市禁燃烟花爆竹,但大过年的图个热闹喜庆,总也有人顶风作案,偷偷摸摸买来36响的烟花,然后光明正大地燃放。秦听间或能听见外面的鞭炮声响,和某一个晚上她曾听尽兴的声音交叠在一块。秦听晃了晃脑袋,将视线集中在柯温哲家厚重的木门上。大门还贴了对联和倒过来的“福”字,很有春节的氛围。对联可能是出于柯温哲的手笔,潇洒漂亮地写着:年年顺景财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秦听盯着那十四个字出神,都到了家门口却还在犹豫是不是应当敲门进去。木门却自己开了,柯温哲手里拎着一袋厨余垃圾,穿着一件长款深色的羽绒服,脖子上裹一条暗红色的围巾,看起来很是暖和。他从温暖的室内骤然入外,金丝眼镜上起了雾气。柯温哲摘下眼镜,一双眼仍旧炯亮,他看见秦听的时候表情有一瞬讶异。秦听看见柯温哲也觉得很惊讶,又被柯温哲惊讶的神色弄得有些尴尬。所以温冷玉只是随口客套几句,只有她傻乎乎地当真了吧。秦听把脑袋往自己的毛衣里缩了缩,可惜她穿的不是高领毛衣,往下缩缩脑袋好像显得更蠢了。她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胡乱说了句“新年快乐”和“我走错了”,转身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