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育娘娘一场,虽待你算不得亲近,但原本也盼着你能得偿所愿,与你自小喜欢的郎君长相厮守。”王氏苦笑,“不承想后来苏府却成了你身上枷锁,害得你与陛下破镜难圆。”
“娘娘当年终究是为了苏府才背弃陛下,即便陛下不计较,但若苏府时时横在你与陛下中间,你们如何还能重修旧好?”王氏轻轻道,“苏府落魄了,比不得谢家,在朝堂上帮不了你什么,可到底也算是书香世家,还有些不值钱的骨气在身上,不愿拖累自己家的姑娘。”
苏吟眼眶发烫。
王氏抬手为她拂去身上落的雪:“霍夫人待娘娘可好?”
苏吟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仍点了点头。
“是臣妇多虑了,哪有亲娘不爱孩子的?”王氏笑着哽咽道,“再不好也比养在臣妇膝下好。”
不等苏吟开口,王氏便又拿出一只玉镯和一枚大金锁塞到苏吟手里:“娘娘婚期将近,公主也已过百日了。臣妇自知这镯子和金锁比不得宫里的,权当给娘娘和公主添个喜,望娘娘莫要嫌弃。”
苏吟见镯身翠绿、种色兼具,显是价值不菲,苏府如今大不如前,这定已是王氏手中最贵重的宝物。她默了默,终是没有推辞:“多谢大夫人。”
王氏眼角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不再多言,牵着侄女往外走,待出了宫门却见外头多停了两辆马车,不由疑惑地看向送她出来的宫人。
紫宸殿宫人的仪态比官家小姐还要端庄,垂首敛目道:“这是陛下赏给大夫人和苏姑娘的东西,珠宝绸缎和玉器字画是大夫人的,金银和药材是苏姑娘的。”
苏姩掀开马车帘布一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金银珠宝,顿时瞪大了眼睛:“大伯娘,新姐夫好大方!”
王氏方才匆匆一瞥,也被车内的珠光宝气晃了下眼睛,赶紧捂住这傻侄女的嘴,将她按下去和自己一起面向正殿叩谢圣恩,然后才敢带着赏赐离宫。
苏姩这句话自然被宫女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了宁知澈。
“新姐夫?”宁知澈凉凉道,“朕五岁与你相识,十七定亲,反倒成后来者了。”
苏吟用目光示意宫人退下,伸手抱住宁知澈的腰。
“不是后来者。”她轻轻哄着,“是你先来。”
宁知澈薄唇抿了抿,终是没再抓住这个“新”字不放,说起旁的事来:“皇祖父和皇祖母已在回京路上了。”
苏吟脸色僵了僵,挤出一个笑:“那正好留两位圣主在宫里过年,你应也许久没与祖父祖母团聚了。”
宁知澈低眸瞧了眼她发白的面色:“两位长辈是天下最温柔心慈的人物,又与你祖父谢煜是故交好友,你不必怕他们。”
苏吟轻叹:“倒不是怕。”
是愧。
她伤了人家老夫妇最疼爱的宝贝孙儿。将心比心,若华曜无辜被未婚夫毒害,她和宁知澈可不会管什么苦衷不苦衷,定要拔刀亲自将那男人砍了,谁求情都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