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人眼里看来,这就是一手好牌打烂的典型。
可是张森想不明白。小二姐上一世天资聪颖,只还魂,不投胎,相当于还是同一个人。这一世混这么惨,是没道理的一件事。
张森忍不住跟盛君殊提议:“这,这地方不太好,还是给给小二姐转出来。”
盛君殊靠在椅背上,四指蜷起抵着下巴,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目光滑过一对对扭股糖似的小情侣。
张森当然不知道盛君殊在想什么。
他在认人。
如果他恰巧在啃鸭头行列里,找到了那个人,他还得想个理由,把难舍难分的小情侣拆开,把女方单独带回去。
他正在想这个麻烦的理由。
张森等了片刻,盛君殊姿势一动,忽然想到什么:“今天星期几?”
“星期……三?”
盛君殊打开了手机记事本。准确在密密麻麻的日常里抽出一页课表,盯着看了片刻:“她不在这儿。”
“不在?”
汽车飞驰而去,张森发现刚才撞坏的隔离栏花箱已经妥帖地恢复原状,仅花箱棱角上贴着一条不大引人注目的符纸,龙飞凤舞一个“盛”字,被风卷在空中,蝴蝶一样飞走了。
咖啡店上午的生意集中在七到八点。上班的老师、打卡的学生都在这个时段涌入校园,九点以后,咖啡店几乎门可罗雀。
见路上不再有人,店铺外发传单的黑色熊本熊玩偶缓慢地转身,弯腰,拉开门钻进店中,小心地跨过正在地上移动的长条拖把。
拖地的阿妹直起身,笑嘻嘻地打了它屁股一下,熊迟缓地捂着屁股,滑稽地慢跑几步,挤进狭小的工作间。
咖啡馆是个迷你小店,只容四五张塑料桌子。工作间也很小,只是挤着摆了一张长条椅子,对面是员工存放个人物品的铁皮柜子。
没吊顶的屋顶管道狰狞密布,唯一的灯泡坏了,仅高处的排气扇转动着,透着一点呛人的白光。
熊本熊慢慢地卸下头套。巨大的头套之下是一张巴掌大的、瓷白的脸,湿透的头发丝黏在耳廓上。
她将背带卸下来,手臂钻到身后去拉拉服装的拉链,贴到了一双微冷的手,她陡然僵住。
那双手已经将拉链“滋啦”地拖下来。男人滑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看看,要帮忙也不说一声。顺手的事情。”
人偶服装从两边滑落下去,盛夏时节,女孩仍旧穿着浅杏色棉麻长衫长裤,此时已被汗水打得透湿,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一道弯曲的腰线。
那只青色血管虬劲的手,扯住长衫背后,有一搭地没一搭地轻轻拉动:
“热吧小衡?我早说给你开双份工资,你就是不肯。”
四十多岁的光头胖子,是咖啡店的老板,发茬子下面脖子上的肉垒了好几层,话里带着腻甜甜的讨好。一双向下的眼,看着衬衣背后隐约透出的黑色文胸的搭扣。
他的食指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原来是那女孩将手伸到背后,止住了他的动作。
这个女孩子,出一身汗,手还是凉得像冰块似的,不过让她这么不声不响地捏着,倒是怪舒服的,他也就顺着她,没再动了。
女孩扭过身来,自顾自朝外走,摘下挂钩上的绿色围裙,熟稔地挂在纤细的脖颈上,不声不响地走向了柜台。
迎门的光线,从下颌开始,慢慢落在她脸上,逐渐勾勒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姝丽面孔。
一双眼黑漆漆,如点墨,像千禧年流行过的日式艳鬼娃偶。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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