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说这里环境太差要换地方,否则对身体不好,她不以为然,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了。
此时此刻四只粗粝肮脏的手抓她捏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无谓可能是一种未经苦难的强说愁。
这些年来陆清昶为她缔造了一个相对明亮的小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人再坏也自诩上等人,外出时会披一层文明的皮,她不知道乐土之外还有炼狱般的蹂躏。
她不断挣扎哭叫,甚至在极度的恶心下神思恍惚,喊起了陆清昶的名字——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手掌和小臂全在泥泞的石板地上擦破了,本就没吃饭身上无二分力,这回浑身疼痛,眼看就要被两个歹人得手了。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对另一个说:“我先来。”
另一个矮个子不乐意:“凭啥子哦?”
高个子道:“行吧,那你先。不过说好了只许玩一次,一次之后就得换我!”
说着那高个子走远几步,而矮个子压制着唐瑞雪,先解开了自己腰间绑的草绳。
随后就要去撕她的上衣,“好家伙,长得真带劲,等哥哥疼你啊”
矮个子两眼放贼光,垂涎三尺着放松了警惕,唐瑞雪趁机拼尽全力用膝盖往他胯间顶,然后猛地将他向后一搡,跳起来就跑。
矮个子叫得杀猪一般,把高个子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身想要抓唐瑞雪时,她已经跑出了巷子。
唐瑞雪披头散发,也不敢向旅店的方向跑了,便顺着远处灯火的方向往繁华处跑。
脚上的软底皮鞋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她干脆将另一只也踢掉,喘着粗气只是跑。
高个子气急败坏的追着她。
步子越来越沉重,可还没有到灯光最亮处,脚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铬破了,回头瞄到高个子离她越来越近。突然看到有一家关了门的宵夜店,虽然闭门,却还亮着灯,大概是在做打烊后的清洁。
她扑上去砸门,大叫救命。
她知道如果老板不愿惹事,不开门也是极有可能的,拍门时眼泪不断向外涌。
幸运还是眷顾她的,门开了,一对中年男女把她让进来。
其中那汉子一手还提着一只烧鹅,“小姐,你怎么了?”
唐瑞雪喉咙干得冒火,她从干咳中勉强挤出字句:“有人追流氓”,
男人把烧鹅往女人手里一送,从门后抄起一支木棍就出去高声嚷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高个子看唐瑞雪跑进店里,本来是不愿放弃,还站在不远处徘徊的;此时见有个粗壮大汉抄着家伙出来了,便不敢再闹大,回头跑掉了。
唐瑞雪倚在宵夜铺油腻的墙上,累得连道谢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来气息。
女人端来一杯温水给她,说着一口北方话:“大妹子,刚才那人你认得吗?”
唐瑞雪一口气就把水喝空了:“不认识,我在路上走,他们就跟上了我——本来那人还有一个同伙。”
女人嗨呀一声,“你也是北边逃难来的吧?是不是刚到不久?你不知道,这一片乱的很!我们店时常有叫送盒子菜的订单,白天都是我去送,我家那口子在店里忙活,因为我没有他那炒菜的手艺。但晚上就是少挣两个钱,我也是不敢自个儿出去的,这边离那些国难房子太近,人太杂了。”
唐瑞雪撑着鞠了一躬:“今天多谢您二位救了我。”
一直在柜台后擦擦洗洗的男人摆摆手:“这算啥?你住哪,等我这儿忙活完了,我跟你大姐一块把你送回去。”
女人也赶忙扶住唐瑞雪:“大妹子你可别跟我俩客气,这有什么的?你家住哪儿啊?”
唐瑞雪其实已经不想再走那条被尾随的夜路回旅店了,有心去繁华地方另开房间,等天亮再回去拿东西;可身上无钱,再者说若无老板夫妇搭救她的后果不堪设想,实在也该酬谢人家。
她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回原处:“我住在广兴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