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闽格把一件外衣披到了阿古尔肩上:“王爷,不是早上了,中饭已经开过了。”
阿古尔撕撕扯扯地把袖子套上胳膊,“那我还是不露面了。让陆清昶和他说去吧,那些狗东西不怕我,成天地来烦我,总不敢老烦陆清昶。”
“那我伺候完王爷洗漱下楼看着去?什么时候日本人走了,我再上来知会王爷下楼。”
阿古尔摆摆手:“不用,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成。”
于是赫闽格走了,阿古尔自力更生地刷牙洗脸,又在洗脸时用湿毛巾洗了一把他那睡得不成发型的短发。
哗啦哗啦地洗漱完,他溅了自己一前襟的水;但赫闽格并没有额外给他拿来一件备用的外衣,于是他坐在床上直着眼睛等。
没等几分钟,卧室的门开了,来者却不是赫闽格。
陆清昶走到床边坐下:“那个什么令川少将走了。”
“那么快?你怎么和他说的?说我不在你这儿?”
陆清昶摇了摇头,脸上难得地有些疲态:“怎么说你不在?能找来就说明派了特务时时跟着你,看着你进了我陆家的门。小王爷,你这次给我惹了块狗皮膏药来。”
“啊?”
“那个令川不是好甩开的,这次我敷衍了他几句,怕是过阵子还会来。”
原来令川佐藤一来就笑容可掬地恭维了一番陆清昶,又说“看到陆军长这样的汉人将军和蒙古王爷的友谊如此之深,非常感动;只是蒙古王爷阿古尔年纪还轻,玩心重,希望陆军长作为好朋友能够引导着蒙古小王爷,一齐投身到东亚共荣的事业当中来。”
阿古尔的眼珠转了个圈,极力地想找出一些解决方法来,“要不…你派人做了他?找晚上下手,也没人知道。”
陆清昶苦笑了一下:“你这脑子,还没我家里那姑娘灵光。日本正在东北占上风,他们的少将,是我说杀就杀的?何况死了一个少将还有很多少将,还有中将上将,日本是小,但也不是只有一个令川。”
阿古尔不说话了,在他的认知里陆清昶这样兵马强壮的新派势力类似于一个地方的新晋土皇帝;如果是陆清昶都奈何不了的人,他不知道还能怎样。
命运与时代交织的车轮滚滚而来,让这位尚未完全长大的小王爷茫茫然地不知所措。
陆清昶安慰似的转移了话题:“别多想了。入冬了,你就在我这住着准备过年吧。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刚才洗脸的时候弄湿了。”
“带了多少厚衣服来?没带的话先去我那衣柜里找一件,回头下午叫个裁缝来家里看看做几身。”
阿古尔盯着陆清昶的一只手,想自己和他其实也不过是酒肉场上认识的狐朋狗友,可玩闹得久了,竟也有了真感情。
额吉阿布走的早,虽然陆清昶比他大不了几岁,可有些时候———比如现在,他看陆清昶和自己的长辈类似,陆清昶像额吉似的,问自己有没有厚衣服穿。
当然,阿古尔很快意识到陆兄是不能充当额吉的,回过神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意意思思的笑了一下,“你这的裁缝做不出什么花来,也只能是将就着穿,做衣服还是得天津的洋裁缝。”
陆清昶不置可否地一挑眉:“下楼吃饭。”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陆家当真登门了一位裁缝师傅。
师傅带着两个小徒弟,小徒弟背着一大卷衣料,另外拿着一卷卷尺,是要给小王爷量身。
唐瑞雪斜斜地倚着楼梯看小裁缝在阿古尔身上比比划划,看了一会后她把目光望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陆清昶,“那样的皮毛,我也要。要浅色的,做一件皮草。”
陆清昶一笑:“败家,那皮毛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