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父徐玉从西北率兵入盛京如入无人之境时,我才明白,一向冷静、算无遗策的裴直那日为何失了理智,有底气让我直接将剑横在那些嚼舌根的小人脖颈上。
宫变来的猝不及防。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裴直是中宫嫡子,年少有为,百姓之中素有贤明的太子,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等着皇帝老死便好,为什么要冒着做乱臣贼子的风险逼宫。
直到我在宫中见到皇位上的老皇帝和夺位失败的四皇子和他身边的冯尚书。
「裴直,朕可以立刻下诏书传位与你!」
裴直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目光很淡,脸上似乎带着寒冰般的冷漠:「不需要。」
而我叔父也叫人从龙椅的底座中取出一份早就拟好的诏书。
上面的内容清楚明白的写着废太子,改立四皇子。
我一下对裴直面对的凶险境遇有了实感。
老皇帝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扼杀:「你怎么知道圣旨藏在这里?」
裴直孤身而立,纤薄的唇微抿,没有回答,而是牵着我的手向殿外走去。
身后一把声音哀哀切切的求饶。
但是他并没有回头和留活口的意思。
我没有觉得裴直凉薄,因为换做是我,大概也会像他一样做。
意识到这个想法时,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就在一年前,我还是个困在宅院里,为了和离委身裴直的寻常妇人。
我突然想清楚,再遇崔慎时,我那种莫名的空洞感是什么。
是史书典籍堆叠起我手握权力的“野心”与“眼界”。
是不依附男子的情爱而解除困局的勇气。
是不作为他人附庸而存在,亦不愿他人成为我的附属。
我忽然想起初遇时裴直的那句话,便问道:「所以在殿下的心中,何为夫妻?」
裴直久久沉默,我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等。
直到他一字一句道:「棋逢对手,高处并肩。」
裴直当真封了我做皇后。
父兄曾进宫来看望我,有些犹豫和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