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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说到末尾，她自己的底气都不那么足了。

方秋不忍让父母难过，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微笑，点头回应：“好，我好好养伤。”

话音落下，他静静地闭上双眼，仿佛昏迷没有醒过来一般，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洇湿了枕巾。

方秋醒来后几天里，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片言不发，一动不动，可听到有人叫他时，他又会回应，只是跟丢了魂似的，没多少生气。

“小秋，该喝水了，来，喝水。”

“妈说了你现在不适合吹风，把窗户给你关上了，下次不要让护士开了。”

“小秋，妈给你做了排骨汤，对伤口恢复有好处，起来吃点。”

方秋垂着眼帘抿了抿唇，闷声说了句：“妈，我真的没胃口。”

“妈做了很久的，听话，起来吃。”

方母一直保持着微笑，给予方秋最大的耐心，但见方秋仍不想起，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声音稍沉了些，“小秋，妈妈不会害你的，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方秋默叹了一声，双手撑在腰后，吃力地坐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清淡饮食，现在闻到面前的肉腥味有些反胃。

知道方秋想说什么，方母脸上再没之前的客气，声调也压抑了许多，话语中满是指责：“说了多少遍，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是不是觉得以前我总管着你，让你不自在了？瞒着家里偷跑出去玩，吃了亏回来还没有长进吗？”

方秋埋头闷声否认：“没有。”

“没有？”方母一听，脸上的笑容又见，俯身轻抚着方秋的头发，温声说：“听话就把汤喝完，喝干净了，不要辜负妈妈的心意，知道吗？”

方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索性不再多说，忍着恶心低头喝汤，余光却扫见病房门口刚才有人，貌似还有点眼熟。

病房外的过道上，辅导员向方秋的病房瞧了瞧，才对眼前的医生说：“你刚才建议方秋接受心理治疗是吗？”

医生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道：“你说你是病人的辅导员，那病人在校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辅导员无奈地说：“听说过一点，据说方秋的高考成绩一出来，就有好几家名校抢着要他，但因为方爸爸和方妈妈不放心他独自出门，就替他拒绝了外省的学校，要他报本地志愿的大学。”

“啊？还有这种事。”医生感叹着，看向方秋病房的目光带上了些许遗憾。

辅导员摇了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室友提过几句。他们还说方秋家里管得严，要他每天晚上回宿舍都给家里报平安、打视频什么的。他们之所以会和我说这些，是因为有天方秋出门忘带手机了，他妈妈查岗给他十几通打电话没人接，就把宿舍所有人的号码都打了一遍，直到听到她儿子的声音才放心。”

她说罢，再看向医生，“以前我就担心这孩子，现在又成了这样，唉。”

和方秋一起旅游的两个学生没受什么伤，回来后第二天就被带走配合警察问话。事后她也问过他们，得到的答复是，毕业旅行确实是他们提议的，方秋也是被他们撺掇的，但他们只是想让方秋有机会放松放松，没想到就会闹成这样。

医生沉重地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建议病人接受心理治疗，也麻烦辅导员你劝劝他父母，也好好开导开导他。”

遭受那样的虐待，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本就建议进行心理疏导。之前他和其他医生也提过，让病人家属试着带他坐轮椅出去转转，不要一直待在床上，但总是以病人还需要养伤回绝了。

辅导员意会颔首：“我试试吧。”

她正说着，瞥见两名身穿警服的人从楼梯口出来，正朝他们这儿走来，立即打招呼：“张警官，王警官。”

张警官看向声源，回应：“吴老师好，方秋醒来也好几天了，情绪应该稳定了，我们想找他核实一些情况。”

期待

“警察？警察来干嘛？”听说有警察到访，方父的话脱口而出。

辅导员及时解释：“前几天医生说方秋同学刚醒来需要静养，所以警官们就没来打扰。现在方秋同学不是清醒了吗，他们过来补充点问题。”

两名警员紧跟着点头，说：“是的。”

捣毁电诈集团，拯救受害同胞后，警方仍在继续跟进这个案子。

考虑到方秋伤势过重，一直昏迷不醒，他们就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前几天听说人醒来了，但医生建议他们等方秋的情绪稳定一些再来，毕竟病人受到的创伤不论从身体还是心理来看都很严重，所以警方选择优先对其他受害者与逮捕到的部分诈骗团伙进行问话。

根据目前收集到的线索，他们推断这个电诈集团还有上线，并且因为此次行动中有几名狡猾的诈骗犯趁乱逃脱，很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因此他们想尽可能地收集更多线索，避免再发生意外。

方父抵触地冷呵：“人被拐到国外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有什么好问的，别打扰我儿子休息。”

他正说着，后退回了病房，反手要关上房门隔绝门外的不速之客。

警员愧疚地点头回应：“对于方秋的遭遇，的确有我们的责任，所以如果有机会，我们也想当面和方秋道个歉。”

虽然人不是在他们地方丢的，但没有及时救援，让方秋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他们的确应该道歉的。

“不需要！”方母说着，紧皱着眉头从病房出来，极是防备地堵在门口，不愿意放行，“都说了我儿子在休息，他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