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横肉的老吏咧开嘴:
“卑职一直盯着呢,无人尾随。”
顿了顿,朱逵试探道:
“大人,夜色深了,卑职送您回府上?”
回家?
靠坐在车厢内,捏着眉心的赵都安一怔,才想起原主在京城是有家的。
只是这时候,当然不能回去。
身边人或许对他的变化感知不明显,但朝夕相处的家人,必然容易觉他并非真正原主。
起码……也要等他彻底习惯新身体。
“不了,”赵都安否决对方提议,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道:
“这时候,那女贼醒了没有?”
朱逵愣了数息,才意识到上司口中的“女贼”,是那太傅庄孝成的女弟子,如今羁押在府衙大牢:
“这时辰,想必大约是醒了,大人您要连夜提审?”
“恩,去见见吧,”赵都安说道。
宁安县子那边,虽说鱼钩已经放出,但具体能否有所收获,还未可知。
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抓住更多的救命稻草。
整个白天,经过他不断基于记忆的复盘,总觉得这件事隐隐充斥古怪。
倘若能从那个叫做“芸娘”的少女口中获得一些线索,自己度过此劫的几率必然大增。
“是。”朱逵虽满心疑惑,但并未询问,甩开马鞭,朝京城府衙赶去。可离开的二人并未察觉,就在这条街巷不远处,一座高耸的角楼顶端,屋檐上,伫立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夜风吹来,对方玄色为底,勾勒金线的术士袍服衣袂飘飘,在袍服一角,还用金线绣着“天师府”的纹章徽记。
神秘人目送马车行驶离开。
良久,其身周倏然腾起星辉,身影犹如被橡皮擦拂过,一寸寸消失不见。
……
……
京城府衙,大牢。
哐!
黑暗中,芸夕被走廊尽头的动静惊醒,撑开眼皮,眼球充斥血丝。
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全身无力,脑海中混沌渐散,混乱的记忆逐步清晰。
她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在南郊竹林地神庙中,与那女帝麾下走狗对峙。
结果,地神雕像突兀龟裂,有高品术士“神降”,救走了老师,掀起的法力余波掀飞了一众禁军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