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过后,许月圆坐回了谢珝真身侧,而谢珝真也难得多了些真情实意的怜悯,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娘娘陛下都是讲道理的,再公正不过,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去”方才听完那一通前因后果,皇后已经改口称原本的“刘小仪”为“许小仪”,谢珝真便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认可了许月圆在内宫的身份,非但不会怪罪这姑娘,反而有意叫她继续做嫔妃呢。不过想想也是,刘洪氏虽落了罪,但真要处理起荆郡侯府来,还要费好些周折,再者刘洪氏的娘家虽已落败,但好歹也还是官宦阶层,不是许家这母女两个普通平民女子能抗衡的。认下许小仪的宫嫔身份,也是为了保护她性命。这么一看,皇后娘娘倒的确是个善人。谢珝真一边宽慰许小仪,另一边早已转了百回的心思。自打经历周家那一回坎坷,谢珝真的心头早已树满了尖刺,尤其是对着这些上层人士,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戒备,她一手抓紧皇帝,却犹觉得不够安全,有心攀附皇后,却又怕与虎谋皮急匆匆赶来的御医为许小仪清理了脑袋上的伤口,上好药包扎起来,刘洪氏兀自跪在一旁凄凄惨惨戚戚——这下子,当真是没几个人搭理她了。宁妃突然走过来,在许小仪的另一边坐下,她眼神却是冲着谢珝真去的:“谢才人此番真是叫我吃惊。”谢珝真不知她突然找上门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便谨慎地含糊回答道:“也是机缘巧合”宁妃生得一双英气的浓黑眉毛,闻言微微地挑了起来:“你身子还好么?”“嗯?”谢珝真偏头。宁妃笑道:“我是说,你将那刘洪氏抽成这模样,想必是使了大力气的,你怀着身孕,可感到不适?”谢珝真眨巴了下眼睛:“多谢宁妃娘娘关怀,妾的身子一贯强健,并无不适。”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见宁妃脸上露出些许落寞之色来,但这份黯然只持续了片刻,便叫笑容冲走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说完,也没有要再等谢珝真回应的意思,站起身来,向着皇后行了个礼,便离开人群,走到窗边站着,朝窗外望去了。谢珝真感觉得出宁妃好像是伤心了。但她不知道宁妃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许与孩子有关但她如今也无多余的精力去揣测,只是将之默默地记下来,暗忖兴许将来会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话说另一头。宫宴还没开始,皇帝带着几个近臣在园中赏桂,正要叫几个臣下联诗为乐,便见太监总管李宗上前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派了云容来请您到思危殿一趟。”云容是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女官,能叫皇后派她出来,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事。皇帝点点头,吩咐诸位近臣自行游玩,转身便离开了。“皇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问道。云容与李宗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闻言云容立马答道:“荆郡侯夫人今日入宫,对侯府出来的那位小仪不敬,叫谢才人撞见了,荆郡侯夫人挨了才人娘子的打,闹到皇后娘娘跟前,牵扯出嫔妃冒名入宫一事,因事涉郡侯府,皇后娘娘不好处理,便令臣来请陛下过去。”“冒名入宫?”皇帝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哼笑一声,“荆郡侯素来小心谨慎,怎么竟闹出这么不体面的事?”“大约是荆郡侯夫人自作主张罢,她奴婢说句不恭敬的话,这位夫人在京中可很有些名气呢。”李宗是个胖胖的圆脸,笑起来的模样很是喜气,“她不大爱交际,家事也理得不太行的模样,荆郡侯的子女除了正房出的,很难活到成年呢。”皇帝又笑了:“听着像个不慈的,朕记得那个谁是她家庶女吧,也难怪会对朕的宫嫔做出不敬之举,不过算她倒霉,竟招惹上那泼货。”他口中的泼货正是打了荆郡侯夫人的谢珝真,想到谢珝真,皇帝微怒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些,颇有点儿幸灾乐祸地说道:“招她做什么,她手劲大着呢,只怕这顿打是挨得瓷实了。”云容听着暗暗有些心惊,她先前只知谢才人得宠,却不知竟得宠到这个地步,哪怕殴打了一品侯爵的夫人,皇帝也半点都不介怀。而陪伴皇帝多年的李宗相比起来要松快些,凑趣地接话道:“想来也是那位夫人着实过分了些,能叫才人娘子出手教训的”皇帝一时想起武威侯夫人来。巧了,这也是个侯夫人,而且武威侯府不像荆郡侯府那样,游离在京都权贵阶层的边缘,武威侯手里头是有实权的,而武威侯夫人亦是官宦人家的出身,父亲乃是一方郡守。纵使如此,他武威侯府从上到下,但凡曾欺辱过谢珝真的,这虎脾气的女子一个都没放过,哪怕曾经是她的公公婆婆,亲自绑了周庭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到她门前请罪,她也大耳瓜子一个个地抽过去,不叫这一家三口有一个被落下的。想着想着,皇帝稍缓的眉头又拧起来:“你说她这脾气怎地就这么急呢,下头人不敬,叫宫女女官上手教训便是了,哪里值得她亲手去打,万一把自己身子累出个好歹来,岂不又要偷偷地哭了?”这话李宗不好接,只是他到底经验老到,很是明白皇帝并不需要自己答出个一二六来,只需顺着他的心意夸夸便够了:“才人娘子率直天真,又一副热心肠”皇帝听得直摇头:“她,天真,呵?”仗着自己疼她就作天作地,又最善装模作样借力打力,给点杆子便麻溜地顺着往上爬了所幸的是她虽然闹腾,但多少心里头是有分寸的,不然这女子再是讨喜,也是宠爱不得了。:()后宫颠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