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持捧花,站在阳光下,绚烂得一如世上最美的花。
我那时一定会衔着像是拥有了全世界般的傻笑,紧张又雀跃地的看着她,看着她,看着那个如花般洁白又芬芳的我心爱的姑娘。
我会被她的美丽所震撼,欣喜得无法呼吸,于是只能屏住呼吸看着她徐徐向我走近,半透明的薄纱轻轻的披坠在她身后,拖曳出一地鲜花,那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是我最珍惜的画面。
待我儿孙满地,我会给他们讲爷爷奶奶的故事,然后我与她相视而笑。
与她一起迎接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可她在最美好的年华,如流星般悄然逝去,就这样消失在我生命中。
莫思瑶,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再见了。
程颐别过头看了看身边的林茜,笑容同样柔软。
有个女孩,在我最黑暗的时候陪我走向光明,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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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莫思瑶以那副装扮回了班上,所造成的骚动她已经懒得去理会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那些,她开始拼了命的读书,最后这段时间,她憋着一口气,尽全力的把自己状态调整到最好。
高考时叶爸和崔妈都来送考了,考完她吐出一口浊气,有种解脱的快感,程颐并没有出现,听崔妈不经意的提起,林茜好像在筹备蜜月之行了,又说只要她想,愿意出资让她也出国玩玩放松一下。
莫思瑶拒绝了,崔妈摸摸她的头说她懂事,然后又婉转地的说,程颐是个好男人,最近一直有打电话来关心她的情况,但这种关心有点太过了,毕竟是已婚的男人,最好还是要保持合适的距离。
她想起那天看到他与她身着西装婚纱的样子,装作不在意的挥挥手:,“别人的男人我不要的,我这儿又不是收破烂的。”
“噗……你这孩子。”
之后的报名与录取都很顺利,莫思瑶顺利地的收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
像是肩上的担子突然被放下,看着录取通知书上“叶思瑶”这三个字,她像是个误闯入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与之格格不入,整个人有种虚无感。
为了弥补这种虚无感,她没有直接回去,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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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思瑶先去了A大,作为附属学校的学生,从前夏令营的时候,她来这参观过的,气派的学校大门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立于风中雨中流露出历史的痕迹。昂头而望,有种不可言喻的庄重感。
过门不入,她又搭车去了她原本住址,这地方终是在城市规划中被淘汰在时间的巨浪中,如今被围蔽起来,起重车或不知什么机器发出的隆隆声不绝于耳。隔着围栏向里望去,她从前的住所已经被拆得不成样子了,想着几个月前,那里还是她温暖的家,莫思瑶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哭得不能自已。
后来她漫无目的的地闲逛在街上,沿途的小叶榕郁郁葱葱,老城区的变化远没有别的地方大,大多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丝归属感,只是车水马龙,时光早已在指缝中偷偷溜走,瞬息十二载。
走着走着,莫思瑶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两条街以外的人民公园门口,这是以前小学的时候,她最期待来的地方,想起那会,她和程颐为了得到批准,主要是为了得到玩机动游戏的那些经费,加上也有彼此较劲的意思吧,都卯足了劲学习,这种勤奋使他们从没掉下过全班前三,排名一出来,他们就能在公园里疯玩一天。
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爸妈与程颐的爸妈大致上是乐见其成的,只是上高一的时候她妈把她单独拉到房间,告诫她谈恋爱不急在这三年,免得落人口实,也不想被老师请回学校喝咖啡之类的,还说了些男孩子如果爱你就会尊重你珍惜你,偷拉小手她还可以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但一定不能突破底线什么的,万一被谁逮到偷亲小嘴,让她自己套个麻袋闭门思过,还威胁她“小心别人看你不再看脸,而是盯着你嘴”。之类的话。
这些话成功地的唬住了莫思瑶,或许程颐爸妈也对他说了同样的一番话,他俩很默契的恪守本分,但是现在……呵,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又想到他了?
是不是傻?她暗骂自己,然后迈开腿往公园走去。
这公园确实是有些历史了,许多设施设备都已陈旧破损,但树木却茂盛了许多的样子,是这城市中央难得的一抹绿。公园中心有一处人工湖,她小时候觉得特别大,如今看来还好,但有儿时记忆中那固有的湖腥味,让人感到亲切。沿着湖岸前行,有阶梯可下行,一排木板搭就的小桥通向湖中,小桥两边停靠着好些辆破旧的天鹅造型的脚力船。
因已过了早锻炼的时间段,天气也有些炎热,眼下公园里稀稀拉拉的人并不多。莫思瑶顺着小木桥走了过去,两边有简单的防护措施,但因为有些年限了,缺这少那的,就连脚下的木板也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显得有些摇晃。
莫思瑶想租个船,踩到湖中心去,但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看到工作人员,只能作罢。
她突然想起家里相册见到过的,她爸妈带着她在这踩船游湖的相片,具体细节已经不记得了,但相片里的她站起身子,笑容灿烂,回想起来仿佛能听到爸爸在耳边呼喊:“哎呀你小心点,别摔下去!”
她一时感慨,突然扶着小木桥上的两处钢棍样的栏杠,然后整个人身子探出去,“啊——”大叫了一声,:“爸——妈——”
“我回来了!”我考上A大了!
“你们在哪里!”我想你们!
她含泪看了看湖中的倒影,糊糊的伴随着波光,她自嘲一笑,本来想收回身子,却不料脚下一滑,大概这沿岸的木板上有些青苔,她调整了一步还是没找到着力点,只得将力施予双臂上,却感觉手扶着的栏杆也有些松动,加上木板摇摇晃晃的,蓦地心中一慌,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平衡,径直往水里栽了进去。
卧槽!她一定是白痴!这是莫思瑶最后一个念头。
伴随着“噗通”一声,她整个人顷刻间没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