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凡尘业火。
而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北疆。
毡帐篝火熏暖,人影幢幢。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正拿了软布,擦拭雪亮弯刀。
那只手骨节分明。往上,是玄铁护腕、绛黑狐裘,往下,暗黑的衣摆沾染了血迹,黑靴旁,一具温热的尸体尚在抽搐。
断颈涌出的鲜血,洇红了地毯。
男人却视若无睹,他肩宽腿长,靠坐在交椅上,坐姿颇为慵懒狂放,更衬得气质危险莫测。
侍卫因为疏忽放入了刺客,跪了一地,愣是无人敢抬头。
这时,有手下步履匆匆,掀帘入内,急切地传来探报。
男人漫不经心垂眸听着,似是毫不在意。
仍在认真地擦拭弯刀。
从刀身到刀坠,确认再三没有血迹后,才合鞘,低笑出声:“逃?见杀我不成,已经从楼兰南逃了么?”
手下不知又说了什么。
男人笑将起来,肩头微耸,声音像是愉悦极了:
“闯入齐国领土怕什么?我只怕异国他乡,我亲爱的父亲,在天之灵——”
“看不到我亲手杀死他的两个,爱、子。”
月夜
瓜州以西,就是西域。这里,有佛窟林立的万佛洞,向来不缺意图朝圣者。
但路上流沙变幻莫测,一个不慎就尸骨全无。
所以,自本朝开国之后,鲜少有人踏足。
宣榕翻阅古籍,又打听了许久,才得到“八月中旬流沙会消停”的消息。从年初就开始等,只等半月后的西行。
说不期待是假的。
她甚至亲自去采购了吃食。
昔咏和其余两个侍卫,准备防晒的衣物、抓钩刀剑之类的武器,和火折子、千里眼之类的物件。
时间很快过去,八月来临,中秋将至。后院里的桂花芳香四溢。
昔咏大步走进时,宣榕正坐在亭里,轻声叮嘱新请来的仆妇:“……西厢房那几位老伯脾胃不佳,粥要熬化一点。唔,大概就这么多要注意的。我不在的这半月,劳烦二位照看好一宅子的人。”
宣榕给的定金丰厚,干的活也简单,不过是煮饭打扫。
那两个仆妇眉开眼笑:“好好好,容小姐放一百个心!”
宣榕也点了点头,这才用眼神示意昔咏,问她什么事。
昔咏挥退仆妇,俯身道:“郡主,流沙停止转动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西行了。
宣榕向来平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愉悦:“那好呀,明日出发。”
昔咏领命,去做最后的部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