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捋袖拾珠,一只修长?的手横斜而来,抢先一步将铁球捻起。
她的指尖只触碰到了青年?的手背。一触即分?。宣榕一怔:“嗯?耶律?”
耶律尧摩挲着掌心铁球,思忖片刻,忽而指骨蜷起,像是用了点内力紧握,再张开手时,本来浑然天成的圆珠四?分?五裂——那裂隙颇为规整,横平竖直,隐约有细小刻字藏于?其内。
他将掌心平摊在?宣榕面前,懒洋洋地道:“应该是付东自己做的铁球。仿照孔明锁锁死了,里面有根小木棍是锁眼,用内力震碎木棍,就能打开了。上面,似乎真的有些了不?得的东西呢。”
宣榕瞳孔骤缩。这?个距离,她甚至能看到耶律尧腕上淡青血管。
自然也能看清他掌心碎裂的铁珠,那被打磨平整的矩形内部,刻了一行行小字。
字迹小巧玲珑,堪称巧夺天工:
“天通渠——昭平元年?始建——五分?之?三——蜀南”
“诸葛弩——乾泰五年?——七分?之?六”
“蛟龙车——乾泰三年?——试行(第?三次失败)——横轨在?建——全国”
“……”
一桩桩,一件件,将天机部尚书那份捋思路的名单,条分?缕析地按照“战具”、“民?生”、“通用”等不?同品类,写明了何时开始,进展如何,布局在?何处。
确实,一般人看不?懂,但能够看得懂的人,定是能左右时局之?人。
也定是会左右时局之?人。
在?某一个瞬间,宣榕素来恬淡平和的神色,居然可以?称得上冷厉严肃。
但她很快和缓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散开的铁块拢入掌心,找了个荷包装着,贴身收了。
又对季檀轻声道:“仵作缝合的手艺应该也不?错吧,去?制司三仪讨个滚轮珠子?,再缝进付东的胃里。另外,暂时委屈余鹏大人一下,把他关进牢里吧。”
宣榕顿了顿,嘱咐道:“态度和缓点,和老人家就说案子?有疑,还要审。这?几日天冷,昭狱阴暗,备好火炉和厚被。庭芝,你们有时候严肃得太吓人了。”
这?么?多年?,季檀从来不?笑,倒也不?是对谁甩脸色,纯粹是不?喜言笑。
搁在?断人生死的监律司,吓人的程度更上层楼。
闻言,季檀冷着脸点头,恭敬应是:“好。郡主,正常一案快则十天,慢则数月。这?次案件‘证据’充足,‘口供’剑指,再加上临近年?关,案子?基本会赶在?年?前完事。所以?,臣可以?赶到两天内结案,今日即可将尸体收敛了,让付东母亲送归西凉。只是,臣斗胆一问?,您想要……诈谁?”
宣榕犹豫要不?要说出猜测,季檀又道:“若有怀疑人选,臣也好盯着一点。”
宣榕缓缓报了个名字:“卫修。”
卫修是昔咏七年?前生擒的那位西凉储君。一直圈进在?望都北宫。
说来,他和昔咏两人确实有“缘分?”,特别在?乔装改性上,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