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阙来到他的身后说:“送你去码头时,我已经通知了人手去他家附近,但他当晚没有回家。第二天最先发现的尸体就是他的,可惜,你不能送他去警察局了。”
宁秋砚脸上滑落了眼泪。
不知是因为生理性的原因,还是因为死亡过于残酷。
他平复了一阵,努力想要让自己不要回想照片上的画面。
陆千阙等他转回身来才再次开口,暗示般道:“亲眼看见后果,是不是更加知道它的严重性了呢。”
“可惜啊。”陆千阙说,“先生一直都希望你用不着知道这一点。”
陆千阙抬头,朝上方看去。
宁秋砚如有所觉,也随着他的目光往上。
三楼灯火通明,落地窗前空荡荡。
没人站在那里。
宁秋砚不太清楚陆千阙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在湖边游荡时,在雪地里看到了直升机螺旋桨扫过的痕迹。
早上,他会去白婆婆的厨房帮忙做一点杂事,下午他会去养殖场喂鸡,偶尔也去灯塔发呆。
立春了。
天气虽然还是很冷,但已经不怎么下雪了。
灯塔靠近海岸线,阴霾的天空之下,灰蓝色的海水静谧壮阔。一波波海浪涌上岸,浪花翻起细腻的白色泡沫,带上一些寄居蟹或者死去的贝类。
已经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
本该这一天才来到渡岛的宁秋砚已经在这里呆了接近一个星期。鉴于他近期有低血糖的晕眩史,近期的心理变化也较大,凌医生在这天清晨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
电筒光芒照射着清澈的瞳孔,看着它放大,缩小。
凌医生评估着宁秋砚的身体状况,评估他最近是否适合献血。
好在少年人恢复能力快,宁秋砚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屋内暖气足,他刚洗过澡,身穿一件白色的毛衣——是陆千阙带来岛上的,可能是专门为他购置,每一样都很合身,他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凌医生检查。
凌医生这次没有带来只是做样子的采血设备。
宁秋砚也没有问。
连他最想抗议的关于他的绰号问题,他都失去了询问凌医生的兴致。
检查完毕后,宁秋砚才开口问:“凌医生,我和那些鹿动物有什么不同吗?”
凌医生手中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什么意思?”
“我的体质是不是有点特殊?”宁秋砚问,“养殖场的鹿、羊等,只用采血,并不需要它们在场,我却需要自己到岛上来。”
宁秋砚没有说的很直白,但足够让能听懂的人听懂。
有些话并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凌医生惊讶于他的通透,没有点破他话里询问的真意,而是道:“相对来说是的。动物血这是一种选择方式,而你则是必需。”
宁秋砚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
凌医生道:“极其微量的毒液需要先直接在你的体内产生反应,这之后再重新被吸收才有意义。”
凌医生说得很明确,见宁秋砚睫毛颤了颤,问道:“我会上瘾吗?”
凌医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宁秋砚简略地告诉他雾桐发生的事,又说:“他们把它当成是一种du品贩卖,我见过吸食它的人,个个都是瘾君子,很可怕。”
后果他就没有再说了,言下之意已经足够。
“当然不会。”凌医生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那种情况不仅是高纯度的大量毒液,也是低等生物才会有的。这么说吧,你可以认为他们只是个感染者,类似于没有进化完全的半成品,他们对自己的一切都无法自控。而对于成熟的完全体来说,毒液是非常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