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保重身体……”邵淳想要劝她,却不知如何劝。苏念卿咬紧牙关,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哥哥是如何去的?”邵淳轻轻启唇,“同王爷打猎,不慎坠崖。”这个消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将军武艺高强,怎会突然坠崖?“哈哈,坠崖!墨萧,好拙劣的借口。”苏念卿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拖着这副残躯,如何为哥哥报得了仇?邵淳过来扶苏念卿,两人合力将苏念卿扶回软榻上。“王妃,养好身子要紧……”邵淳还在劝着,苏念卿却是听不进去一句话了。她嫁给他三年,喜欢他两年,一共爱了他五年,这五年她爱他爱到骨子里,她以为他会明白的。如今却一朝下堂,竟连哥哥也没了,苏念卿心里,比外面的雪还凉。“哥,对不起,念儿错了!”念儿是她的小名,因为一出生父母便去世,所以哥哥给她起名念儿。又因她出生时是雪天,所以哥哥给她起名“念卿”。“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苏念卿紧紧看着马车上挂着的那件貂绒披风。出门时墨萧亲手为她披上的,她还记得他动作温柔至极。他说:“路上冷,注意身子,出了金沙关便不冷了,南方暖和。”他难道不知苏念卿心里是比这雪天还冷吗?不知邵淳是何时走的,刚才还是午后,现在天都已黑了。玉竹看着苏念卿紧盯着那件披风,问道:“小姐,可是要将它取来?”她知道小姐深爱王爷,这是王爷亲手为她披上的,她定然非常喜欢的。半晌苏念卿也没有做声,玉竹转身取来披风。“小姐,要……”话未说完,玉竹看到苏念卿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已然毫无生机。“小……小姐!”玉竹用手去叹鼻息,手马上缩回来,手上的披风掉在地上。苏念卿,死了。誉王府暗卫跪在地上,“爷,王妃在路上感染风寒,去了!”语气毫无半点波澜。墨萧耳朵里似是有无数声音在吼,好大一会儿他才听得真切。他正在作画,画着一个女子,听到此消息,手不自觉地捏紧,把刚画好的画捏皱,直至撕下一角,他也浑然不知。半晌墨萧淡然开口,“好端端的怎会感染风寒,她的身子一向好得很,是不是她又耍什么幺蛾子?”她都死了,他还不信她吗?只因她骗了他一回?为了让他陪她一天,苏念卿装病骗了他一回,自此他便再不信她了,果然她也再没病过。是墨萧不知,其实她病了无数次,可能她早已心死,既然得不到他的怜惜,他知道又能怎样?所以苏念卿再没告诉过他,她生病了。“奴才去看过了,王妃确实是去了。”暗卫补充道。墨萧起身,“好,她个没脑子的,死了到也干净。”她便再不会缠着他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爱语儿了。可是墨萧莫名头疼,她的音容笑貌突然浮现在他眼前。她说:“墨萧,我喜欢你。”总是毫不敝人。她说:“墨萧,你可不可以不要老在书房……”墨萧莫名烦躁不已,将桌上的画揉成团丢出去,那褶皱的画中女子,眉眼竟有几分像苏念卿。王妃重生苏念卿睁开眼,眼前竟出现一片大红。红色床帏,红色被褥,转头透过红色纱帐望去,外面竟挂着一件红色喜服。苏念卿猛然坐起,她不是死了吗?她死在了去南霖国的路上。可再抬眼看向四周,这陈设……是王府!“小姐!”门被推开,玉竹端着水进来,笑盈盈地看着苏念卿。“刚才小姐还睡得沉,今日回门,该早些起的,将军都怕是等着急了。”苏念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死前的情景,莫不是她在做梦吗?“玉竹你掐我一下。”玉竹麻利地放下盆子,伸手来探苏念卿的额头,“莫不是发烧了?”探完又皱着眉头缩回手,“没有啊?莫不是被梦魇着了?”苏念卿连鞋也顾不上穿,直直地跑出门去,外面正是初秋时期,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墨萧迎面走来,抬眸便看到穿着大红袭衣的苏念卿。墨萧立即便脑了,大声道:“王妃这是抽的哪门子疯?苏家是没有规矩的吗?大白天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到底是没娘教的。”苏念卿回头便看见墨萧快阴出水来的脸,顿时嘴角上扬,不怒反倒笑了,既然是梦,她在梦里做些什么也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