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淮趿拉着拖鞋先走了,“我再去看会儿书就睡。”
天色早都浓黑。
四遭渐渐静下来。
江淮昨天写的周末作业。他稍稍把写完的作业收拾好,从课外练习卷撕下一套物理卷子来。他去年过生日,卫和平送他十年五三,也不算全无用处。
灯下悄然,只低低的翻折纸张的声响。
做完这套物理卷子再对着答案订正好,把错题誊抄到物理错题本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半了。
江淮扔了笔,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去洗漱了。
一直没看的手机,半个小时前,有薄渐一条未读消息:“晚安”。
江淮叼着电动牙刷,慢腾腾地回:“已阅”。
他出了盥洗室,蹲到衣橱边,把橱门拉开。
衣橱角落放着一个白色冷藏柜。江俪回国,要给他房间清扫消毒,他没让江俪进来。
电动牙刷嗡嗡地响,江淮想……等高考完,他就可以把这个冷藏柜扔掉了。大半年时间,他只用了一支c型,在薄渐出国的那两个星期中间。
等高考,那时候他就不会再需要抑制剂了。
江淮回去漱了口,洗了脸。
差不多十二点,他听见“嘭”地一声巨响。
像有人在狠狠地踹在门上。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嘭嘭嘭”,门窗都仿佛震起来,像是砸门,又像是踹门,门铃混乱地响,滋啦滋啦,江淮听见隐隐约约的男声,似乎在叫喊:“开门!臭婊-子……开门!”
拉开卧室门,震颤声愈响。
男人的声音也更清晰:“开门!江俪你妈逼的贱人,你他妈还敢报复老子?开门!”
江淮在外面看见江俪。
玄关开着一盏黯淡的灯,江俪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来得及梳,抓着手机,脸色发白。
“你也被吵起来了?”江俪说:“是严松,严松在外面……他没什么本事,你别害怕,没事,没事的……”
但江淮并没觉得害怕。
害怕的只是江俪。
就像过去那些年,冲着江俪是个年轻oga骚扰上门来的癞子光棍,他也没觉得害怕。
他嗓音冷凝下来:“要开门么。”
“不用,你别开,”江俪咬牙切齿,手指却还发着抖,“我现在就报警,你有小区物业保安电话吗,一起打,你别给他开门,我报警,等警察来……严松这是又发什么疯!”
这段时间严松都没找上过她,她还以为严松是放弃了!
严松在外头拍门,报警嫌吵,江俪去了厨房。
江淮低下眼,站了几秒,走到玄关,拧开了门。
严松醉醺醺地站在门外头,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俨然已经看不出他去二中校门口找人那时候的风光样子。
他一巴掌拍了个空,拍在门框上,疼得“嗷”地一声叫唤,又细瞧清给他开门的人,指着江淮鼻子:“你妈呢?你妈不是回国了吗?让她滚出来,谁让你这个□□崽子开的门!”
江淮低垂着眼,面容落在浓重的阴影里。
他问:“你找她有事?”
“有事?”严松一声冷笑,一口酒气:“你怎么不问问你妈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老子说了!她听话过,跟老子复婚,中诚集团那些荣华富贵迟早都是我跟她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