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号了一会儿脉,顿了顿,道:“疯小姐,我相信你能听懂我就直说了。”
“我先给您开一剂方子,让伙计熬了在这里给惠娘喂下催吐。再开一剂退热的方子,但是能不能活我不敢保证,小老儿我医术有限,这种急症我也只有三分把握。”
“你开,钱我回去找了给你。”陈惠红道。
大夫指挥伙计去抓药,伙计抓完药后就去后院熬药。
陈惠红看着仍然昏昏沉沉,没有反应的惠娘,问:“如果喝了药没用,她就会死吗?”
王大夫叹了口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只能说那一记退热的方子灌下去,在天黑之前能退热就还有救,若是天黑之前还退不了热,那恐怕今晚很难……”
“疯小姐,我知道您是个心善的。如果您愿意花钱,送去内城的西洋医院没准还有救,只不过那个花费……够您再买1o个新丫鬟了。”
陈惠红沉默不语。
2o分钟后,伙计熬好了药,给惠娘分批次灌了下去。
催吐的药还是有用的,吐了几次后,惠娘渐渐清醒。王大夫知道陈惠红一定是不会熬药的,让陈惠红把惠娘先带回去不要着凉,晚些时候他让伙计把药熬好了送过去。
陈惠红把惠娘抱了回去,一回家就到处找铜板,连塞在柜子里没吃完的蜜饯都翻出来了。
“姐姐,你在找什么呀?”惠娘半躺在床上虚弱地问。
“找值钱的,我带你去那个什么医院。”陈惠红说。
“很贵的,我们去不起的。”惠娘喘着气道,“在那里看一次病要好多大洋。”
“我去借。”
“可是如果姐姐你去借了,大家不就都知道你不疯吗?”
此话一出,陈惠红找东西的动作一顿。
“这样姐姐你就不能每天都去内城逛了,你也不能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大家也会现你根本就不是人。”
陈惠红蹲在地上,没有什么反应,静静地抬头看着惠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惠娘笑笑:“姐姐,我也不傻,第1天我就知道了。”
“树皮根本就不是那么吃的。”
“可是你还是吃了。”陈惠红道。
“因为我太饿了,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不敢吃土,我怕吃土活活撑死更难受,可是我真的好饿,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我吃完你给我的那片树皮,我一下就不饿了。”
“姐姐你根本就不像一个逃荒的,你装得一点都不像。你面色那么红润,力气那么大,不找吃的不喝水,连个储水的罐子都没有。”
“而且我和姐姐你说临县,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两个遇见的地方就是临县。临县闹鼠疫,人都死光了,周围的村子都是荒村逃荒的人都不敢往那里逃,我是怕遇见人故意往没人的地方跑。”
“姐姐你说你是逃荒的,可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人逃荒还跑到那种地方去啊。”
陈惠红看着惠娘:“那你还敢跟着我,你不怕我把你吃了?”
惠娘笑笑:“我爹娘想把我吃了我都不怕,我怎么会怕姐姐你想把我吃了呢?”
陈惠红一怔。
惠娘努力坐直:“其实我一直知道,爹娘逃荒的时候带上我,是为了带储备粮。”
“我晚上不敢睡觉,就怕爹娘把我换了吃了。有一天晚上我听到爹在和娘商量,说粮食已经吃完了,留着我也没有用,他明天早上就去找人商量把我换了。”
“我晚上趁他们睡着,连夜跑了。”
“其实姐姐你就算想吃我也没关系,你吃我至少还让我吃了顿饱饭。”
陈惠红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妖怪不吃人。”
“那姐姐你是什么妖怪?”惠娘问。
“我是白。”陈惠红道,“按照你们的理解,我是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