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储越听越不耐烦,正想开口打断她,但那姑娘的眼睛在此刻突然转了过来,死死地盯着他:
“我,不过是没有好出生、没有好相貌罢了,但是老天是公平的——它给了我你这么优秀的未婚夫,不是吗。”
她小小的眼睛就像毒蛇一样,像个安静又充满攻击力的疯子:“但是我见不到你,王子应该娶的人,是公主才对,所以我想,只要我变成公主,不就好了吗。”
她的声调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传说里不需要什么身份就可以被认为是公主的角色,就是被关在高塔里的神秘美人——哈哈哈哈!”
她毫不停歇的大笑着,整个塔里都回荡着她歇斯底里的粗哑笑声,一直到笑出了眼泪才停下。
“我很聪明吧,对吧……我利用这个废塔和这个怪物和我自己,整整演了五年的戏。一开始的流言,也是我自己放出去的……”
“我本来以为不会那么成功的,一定会有勇士出现将我和它杀死,不过我也并不惧怕这个结局,因为我是死在去见你的路上,这样也很好。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蹩脚的故事居然能这么成功——成功到我最终引来了你。”
王储被她盯的后背生寒,生怕她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但姑娘只是盯着他,并没有太多的动作:“我等你等的太久了,久的我都已经忘记对你的感情,久的我都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位又美丽又高贵的公主。”
怪物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滚落出一颗巨大的眼泪,湿漉漉的眼睛那么通透。
姑娘摩挲着怪物粗糙的皮毛:“如果你一直不出现,该多好啊,我就能这么一直生活在美梦里,不用醒来,而它也不用为了引你上来而……而……”
一直默默凝视着她的怪物眨了眨眼,它那么丑,眼睛却像镜子一样明亮,映照出了她的样子。这样的已经凝视持续了六年,它默默的看着她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自己也默默的从小怪物变成大怪物。
但是它伤的太重了,不过残喘了一小会儿,就慢慢的,浑浊了瞳孔,再也没有生气。
姑娘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优雅的身段和金发让她看上去似乎真的是美丽的。
王储看着那尸体,忍不住说了一句:“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但是说完他就觉得不妙,生怕这个丑女人会发狂,结果她只是很伤心的点点头,不断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漫长的高塔生活,其实早就将最初的执念磨平了,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一直呆在这里的理由。
她虽然长得很丑,家境也不好,却特别的迷恋童话故事。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公主和恶龙的故事,因为她觉得,其实恶龙才是真正爱着公主的人,只是它没有嘴,无法说话。
恶龙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去赶跑想来和它争夺公主的人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感情。那种被爱着的感觉,是最令她羡慕的。
她没有理会王储,抬头看了看露台外的天,多少次她曾坐在那把椅子上,看它在塔外飞翔。
长得丑,真的是很不公平的事情,但是如果把这一切,看做是一个童话,一个公主用美貌换取爱情的童话,也很好啊。
这个童话,本来也是能拥有幸福快乐结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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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周,这个国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王储与恶龙同归于尽为开端,议会纷纷指责国王之前对此事的放任态度,格尔特一派得到了更多的地位。
同时,民间的宗教改革运动兴起,教皇失势,这直接影响到了国王失势,同时国王的情妇被医生查出患有黑死病,这让国王以及他的宫廷上下十分恐慌,地位也一落千丈,最终在心力憔悴之下不得不传位给长子格尔特,由于格尔特此人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即为爱德华四世。
一切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是表面的平静下必然只是多方势力博弈暂时均衡的结果。
王储说是被恶龙杀死,但是恶龙以及那位传说的玄乎其玄的公主却也消失不见了,浪漫的民间传说最终被更替,只有残酷的斗争历史,在不停的前行。
之后,还曾有好奇的家伙去往那爬满枫藤的塔里看过,不过就算是走到了塔顶,看见的也不过是一团干草,以及一把椅子。
那椅子以前想必很是华丽,但是那缎面,都已经被晒褪了色,只在阳光下,反射着柔软的一道弧光。
第四十一场票子要伐?
虽然还是有牺牲者出现,但是那些遥远的政治斗争已经和黎尧无关了。公主与恶龙的事件结束,黎尧和央鸣已经解决了谜团,现在如果想去往下个世界,就得杀死央鸣。
黎尧自然不会这么做,他确定自己下不了手,而之前一直想说服他的狗蛋儿也不知道又要消失多久,总之一直没有出现过。
现在他正坐在马车里,和来时一样,他的对面坐着泽德。但是央鸣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提前回城堡去了。
虽然案子已经结束,他和央鸣之间本来也不该再有什么牵连,但是他以见世面为由执意要继续跟着他们,倒也没有被阻拦。
泽德手里把玩着一朵末梢有点枯萎了的小花,捏着它细细的茎在手里转来转去,然后又一瓣瓣的揪下它狭长的花瓣,一片片丢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