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青获的声音轻而坚定。九尾狐大多时候不着调子,难得这么认真。
其实吴砚之不喜欢陈青获给他念一堆听不懂人间的玩意。陈青获明知道他除了囹圄哪都不能去。撇过脸,顾左右而言他:“你再偷跑人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陈青获捏住他下巴,将他强行转回来:“刚刚你也不见得对我客气。”
石涅视线不得不落在陈青获颈窝胡乱的咬痕上,都是他的暴行,上下两排犬牙尤其明显。看着看着,强作镇静,狠狠推陈青获胸脯一把:“你该。”
陈青获把他捏得更紧:“该什么。”
“该受刑。”
话音落下,就被陈青获抓住手指带入怀中,按进凌乱的花丛里。陈青获喜欢用那种又腻又黏的嗓音讨好他:“好爱你对我乱用私刑。”
所有妖怪一律禁止靠近人间,被典狱长抓到一律大刑伺候。人(妖)尽皆知巴蛇什么手段,于是都战战兢兢,绝不敢犯。唯独九尾狐笃定典狱长拿他没办法,明目张胆肆意乱跑人间。
其实一开始石涅确实把九尾狐大刑伺候了一顿,没想到这狐貍丝毫不觉痛,还直呼过瘾。
后来后来也不知怎么得,就成了他们都过瘾的私刑。
陈青获噗嗤笑开,把笨蛋小蛇抱进怀里揉了一把:“明夜戌时三刻是大婚的良辰吉时,你穿上这件婚袍到青丘。我要娶你。”
“什么契约,在囹圄不能完成?”
“谁在大牢成婚。”陈青获煞有介事,“况且是我娶你嫁,得在青丘行礼。”
石涅继续追问:“娶嫁有什么区别。”
陈青获扑住他,笑得不怀好意:“想知道娶嫁的区别吗?”
双双搅乱漫天飞花残瓣。
什么白首偕老。莫名其妙。
返了囹圄仍然惴惴不安,石涅从囹圄底层抓出一只犯禁妖怪,狠狠抽了三百零三鞭。
冰冷粗糙的蛇尾拍打肉泥,血腥气弥散,惨叫连连。每当其时石涅心中都一片空白,空白让烦闷烟消云散,脑袋里盈余着舒适的干净。
反正妖怪们咒骂石涅不解人情,也将囹圄视为炼狱,纷纷避而远之。
挨过鞭子还愿意靠近石涅的妖怪,四海八荒上万年,只有陈青获一条狐貍。
陈青获和任何妖怪都不一样。
陈青获是特别的。
夜里,石涅翻出那件婚袍,除了颜色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端倪。身后两片阴影忽然轻飘飘地凑了上来。
“典狱长大人。”“典狱长大人。”
“陈青获怎么没有来。”“怎么没有来。”
快意之事莫若友,哪怕石涅,也有整整两个朋友。是他用自己蜕下的蛇皮手捏的小妖怪,再撕下两片蛇鳞各作为心脏,小东西就能跑能飞了。
长得歪瓜裂枣,所以陈青获给他们取名一只叫“歪瓜”,一只叫“裂枣”。歪瓜裂枣是狱卒,协助典狱长处理囹圄里的杂活,也是典狱长唯二可说话的对象,陈青获不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