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帝国“崛兴”三年的年关刚过,寒冬的凛冽尚且被呼啸的北风演绎的淋漓尽致,如刀的寒风吹拂而过,让人感觉脸上一片的生疼,大多数人尚且在家中暖床之上香甜入睡之际,京城北路的官道上,李患之却带领百名羽林禁卫策马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飞腾的马蹄踏着尚未消散的积雪,宛如银装的大地被踩踏的溅起片片黑白交杂的泥浆,伴随着沉闷的马蹄之声,打破了拂晓的宁静。“驾!快跟上!”许俦策马狂奔,大声招呼着后面的羽林禁卫,他与云破军并马疾驰,将秦镶玉保护在中间,与李患之仅差一个马身的距离,后面的羽林禁卫却被几人的马宝拉出了一段距离,许俦作为李患之的禁卫统领之一,生怕这荒郊野外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惊扰了女皇陛下,于是招呼羽林禁卫加速前行。李患之手握马缰催马而行,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众人,秦镶玉脸上一直带着急迫的表情,这已经是她来到京城的第三天早上,年关当夜李患之与其饮宴一番,第二天下午便传召中枢阁几位重臣进宫议事。按说年关期间李患之都是给百官放假的,从年关夜当天到正月的初五早朝全部停止,到正月十五,不召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的大朝会,中枢阁几位阁员在正月初五之前也是不到宫内值守的,没想到李患之刚刚定下的规矩,便在施行的第一个年头因为凉州的急迫状况而打破。在和中枢阁几位阁员定下了尽快筹备物资,准备发兵凉州的事情之后,李患之便召集许俦、云破军,命他二人挑选百名精锐羽林禁卫随自己前往凉州。这一次他无法等到大军集结,故而要先带少数人前去,再视情况而定如何行动,由于事情紧急,他三更时分便带领众人上路,一路疾驰过了京畿北路的重镇襄城,继续西北方向急行,此刻天方拂晓,他们这一行人已经跑出近百里路程。但是在李患之的眼中,这点距离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可作为普通人的这些侍卫却是有些吃不消,一个个被冷风吹的脸色通红,不时用手捂住的嘴呼出一阵阵热气,将眼睛的睫毛都打上了一层白色的晶霜,加上是半夜启程,连饭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已经是又冷又饿,李患之如果再不让他们休息一下,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些羽林禁卫就会栽下马去。李患之又向前方看了看,以他现在的目力,可以直透云层遥望太空,这前方数十公里之内的物体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只是由于地平线的的原因,如果不飞上高空,五公里之外就会空无一物,即便如此,李患之也可以看到前方十里之外的高大建筑,他双眼微眯,发现前方约有五里之处便是一座小镇,于是向后方喊道:“跟上,前方五里便是一处小镇,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吃些东西,等天光大亮暖和一些再继续赶路!”羽林禁卫们听女皇陛下的话语均是心中大喜,一个个加紧催马而行,不过刻时,众人便来到这小镇之上,此时天光已经逐渐放亮,小镇虽然不大,但是朝廷近年来境内没有战事,轻徭薄赋于民休息,去年来又大力鼓励经商,给与一定的支持和帮扶,于是一些靠近京城、济城、宁城等大城市的小镇日渐兴盛起来,经商之上日多。这小镇早晨便是开门了五六家小店,都是经营吃食的店铺,老板们正在打开店门,张挂幌子,那幌子下的铜铃被冬季的晨风一吹发出一串悦耳的“叮当”之声,在这清晨也是让人心旷神怡。李患之带领众人来到一家店铺门前,羽林禁卫赶忙喊了店家前来,将众人的马匹拴好,这些羽林禁卫拿出提前备好的战马饲料,命店家的伙计给马匹喂食,由于李患之带领了百名禁卫,不可能全部挤在一家店铺,故而附近开业的五六家全部被包了下来,这五六家店主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见这些骑兵一个个杀气腾腾,凶神恶煞一般,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脸色一阵煞白。李患之见这几个商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叫禁卫将众店主叫到近前,让身后的云破军拿出五锭十两的白银,每人分了一锭,才开口说道:“众位不必惊慌,我们是奉朝廷之命外出办事的官兵,不会对你等不利,只是赶了半夜的路在此歇脚,顺便吃点东西,借你们的地方用用,歇息片刻便走,这些银两就当做酬劳,烦劳各位照顾我们的战马,我这些随从自带有干粮,也不必准备什么吃食,只给他们上杯热茶便是,不知几位意下如何?”几个店主听了心中暗道:“意下如何?现在还能如何,既是官兵到此,我们也只有奉命行事的份罢了,漫说是给了银两,就是不给,让上酒菜也得赶紧去张罗,何况只要热茶。”于是一个个满脸都是堆起了笑意,口中连称遵命。就这样李患之麾下这些羽林禁卫在云破军和许俦的安排下分批就坐在这五六家店铺之内,从怀中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粮就着店主们提供的热茶吃了起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看着奔波半夜,总算吃上一口饭食的羽林禁卫,李患之才放下心来,他坐在一家店铺门前的桌案边,对着自己身后依然在拱卫的羽林禁卫说道:“你们也进去吃点东西吧,跑了半夜都辛苦了,歇息一会再上路不迟,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你们不必护卫了,去吧!”身后的护卫如蒙大赦,赶紧躬身施礼谢恩,然后跑进店铺之内,拿出干粮大口吃了起来,任谁饿着肚子被冷风吹了半夜,此刻也是全身透了一般的冰凉,吃上一口东西,再喝点热茶也算是此刻最大的幸福了。秦镶玉却是什么也吃不下,她心中一直惦念凉州的局势,又挂念自己夫君段雄威及孩子,那天跨年之夜,与李患之同席饮宴,吃的山珍海味如今想来都是味同嚼蜡,又等李患之与中枢阁众臣商议对策,安排朝廷政务及军需事宜,昨晚得知今早可以启程,她是一夜没睡,早早便收拾好了行装,半夜随李患之上路时,如果不是顾忌君臣之礼,她都恨不得打马在前,真可谓是归心似箭。如今在此地停留也是没有办法,但是她却是没有一点胃口,她与李患之同桌而坐,只是双手紧紧互扣一处,低着头也不言语,只等众人饮食完毕,才好上路。李患之环视一周又看了看坐在一侧的秦镶玉,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当初这位姐姐是何等英姿飒爽,第一次实战便指挥不足百名内卫布置枪阵硬撼冀北雍州刀骑兵,让人敬佩,如今嫁为人妇,生下孩子,便有了诸多顾忌,再难有杀伐决断的气魄,看着秦镶玉的模样,李患之心中不免暗暗摇头。就在他沉思之际,只觉身后有一股罡风袭来,混杂在清晨的寒风之中极难察觉,但是李患之岂是常人可比,他立时分辨出这乃是暗器所带来的劲风,虽然微弱,但是也瞒不过李患之的感官。他轻轻向一侧闪身而起,仿佛带起一道残影便立身于桌案的另一侧,那暗器瞬间扑了个空,一下跌落在一旁的地上,发出一声金属坠地的轻微脆响。“什么人!?”吃过早饭的两名侍卫刚刚走到李患之近前,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顿时心中大怒,若是在他们护卫之时,女皇陛下擦破了点皮毛,那就是万死尤轻之罪。这两名侍卫立刻抽出腰间的宝剑向那暗器投掷的方向扑去,那路边的树木之下站立着两名黑衣人,头脸都被黑色丝巾遮挡住,看不出样貌,但是身材高大,手持利刃,一看便不是善于之辈。羽林禁卫都是跟随李患之在战场上百战余生之人,早就见惯了血腥杀戮,非但没有被黑衣人手中的利刃吓住,反而带着一抹狞笑,挥舞手中的宝剑朝对方杀去。那其中一名黑衣人挥动掌中兵刃纵身挡住两名侍卫的去路,双方三人立时战于一处,三柄宝剑金铁相交,挥动之间电闪光寒,“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羽林禁卫虽然勇猛,但那黑衣人武艺奇高,一时间竟占得上风。另外一名黑衣人却不加入战团,他将身一纵便朝李患之杀来,显然是早有打算,只要那暗器一击不中,就用同伴吸引住侍卫的注意力,而后自己突袭来杀女皇。可事情哪有那般容易,就在他要接近李患之之时,一道如雪的刀光劈头盖脸向他砍去,那黑衣心中不由大惊,他不由身形一顿用手中一柄铁鞭向外一架,只听“嘡”的一声脆响,那柄大刀只是轻微颤动了一下,而他自己却是向后急退而去。“找死!”许俦收回手中的锯齿飞镰刀,将刀攥拄在地上,一双虎目恶狠狠的看着那名被自己击退的黑衣人,口中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那黑衣人见来人身高八尺,腰大十围,一口锯齿飞镰刀熠熠生辉,心知这乃是女皇麾下的猛将,于是将手中钢鞭一摆再次扑上前来。许俦嘿嘿一笑,一摆掌中宝刀与其战于一处,不想这黑衣人武艺高强,虽然不及许俦,但是身法灵动,辗转腾挪之间并不占下风,许俦想要胜他恐怕一时半刻也是无法做到。云破军与许俦共同安顿好那些羽林禁卫之后,便向李患之这边返回,没想到就在这时异变突起,许俦提刀便上挡住了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云破军却是一脸平静的来到李患之身后站定,他料以许俦的武艺对方不过是弹指之间被斩杀或擒拿的份,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输不赢,云破军立时大怒,抽出腰间的宝剑跃身便加入了战团。许俦、云破军双战那黑衣人,那黑衣人立时就落入下风,十几个回合下来便只有招架之功,完全没了还手之力。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两组人的打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之时,一个身形在路边的房屋之上一纵而下,瞬间到了李患之的身前,那人手腕一翻一把亮如雪光的匕首顺势而出,直奔李患之的咽喉而去。“不好!”李患之身旁此刻的侍卫一见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刚才被前面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的房屋上还有人在潜伏,此人身法快如闪电,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了女皇的近前,再想上去阻拦已经为时已晚。,!“啊!陛下!”秦镶玉在一旁看的也是花容失色,她此刻再想上前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向李患之的咽喉刺去,可是就在她双手捂住脸颊,不敢再看下去的时候,李患之却仿佛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突然抬起了一只手臂。李患之虽然眼睛看着前面众人的打斗,但是这个世界仿佛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却让他的感官超乎常人,那潜伏在房屋之上的人早就被他发现,只是还没有想要出手将其拿下而已,没想到那黑衣人却自己送上门来,此人快如闪电的动作在李患之的眼中却像是慢动作般,他眼角的余光一瞥便见那人拿出了一把匕首向自己刺来。李患之却是不慌不忙的缓缓抬起手臂,可他自认为的“缓缓”在其他人眼中却是仿若闪电一般,众人只见女皇陛下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那芊芊玉指宛如凝脂,修长而纤细,仿佛没有任何的力道,但是一晃眼间,快如闪电一般的抓住了那把夺命的匕首锋刃,那匕首仿佛一下刺进了岩石之中,再也无法寸进分毫。“啊!?”那黑衣人也是不由大惊,这匕首名唤“藏锋”乃是一把宝刃,催金断玉、削铁如泥,漫说是用手抓住,就算是寻常兵刃也无法阻挡它的锋芒,是刺杀的利器,这黑衣人以往使用这种突袭技巧都是靠这把匕首作为最后的手段,无往不利,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被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徒手抓住了自己的匕首,这黑衣人一时之间完全难以置信。可就在他发怔之时,李患之冷若冰霜的眼神却看向了他,那白皙的手掌稍一用力,只听一阵金属变形所发出的牙酸之声传来,那藏锋宝刃已经是被李患之拧成了一道麻花。“这这不可能!”黑衣人失声叫道。李患之听闻她的声音,也是一愣,没想到还是一个娇媚的女声。:()一梦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