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罗裕洲在县中心医院住着,闻溪和许译文一块去探望他,真正见到本人后,他们才知事情远远没学校描述得那么轻描淡写。
罗裕洲不止脑震荡,左脸还被石子划破一道口子,右胳膊的韧带也严重撕裂,手背更是伤痕累累,被划了很多道,医生说即便恢复,拿笔也会受影响。
曾经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目光都空洞无物。
小小的一间病房,只有年迈的爷爷守着。
罗裕洲不是什么活泼开朗的小男生,他安静内敛,能忍则忍,能退就退,为了出人头地,什么都可以忽视。
就因这样,他才成了那些恶魔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天性懒惰,学不会努力,害怕身边的同龄人未来过得比他们好,处处看不顺眼,无缘无故找茬。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想着提升自己,只会想方设法把往上攀爬的人给拉下来。
闻溪只在新闻里听过校园霸凌,他从小到大的学校都是校规很严格,校风良好的,没发生过这种情况,眼下突然见到,他才体会到这种感觉多么令人愤恨,用发指都不足以形容。
偏偏,施暴者还未满14岁,连法律都不能奈何于他们。
放在城市里都走投无路,何况是这种大山里面,受了欺负只能自认倒霉,毫无办法。
警察管不了,让他们赔钱也拿不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善良的人来说也做不到。
站在罗裕洲病床边,闻溪沉默了很久。
他的确是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一旦亲眼目睹社会的阴暗面,精神上就会受刺激。
许译文见闻溪一言不发,不动声色扯了下他的袖口。
闻溪怔然回神,看着罗裕洲画画的右手,喉咙里就像灌满了沙子。
他能帮到他什么呢?能将人从泥沼中拉出来吗?
在闻溪思考时,忽然听见罗裕洲说:“闻老师,我没事,出院后还能继续画画的。”
说话时,他右手的手掌无意识蜷缩了下,大概是心里也没底,很怕自己再拿不了笔了。
闻溪没理会他的话,厉声询问:“他们为什么伤害你?”
虽然猜得到原因,但他还是想听听看罗裕洲怎么说,他的角度能决定他未来的人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罗裕洲干涸的唇瓣张合几下,嗫嚅出声道:“那天是我先动手的,他们撕碎我的画,我打了刘巍一拳。”
这个回答是闻溪没想到的,他和许译文对视一眼,看见对方都拧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