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燕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在想事情的时候,嘴里鼓鼓囊囊的说着话。当然,音量是很低的,低到除非是紧挨着她,不然根本就听不清楚她在说啥。
这一回也是如此,她是做梦都想要个合心意的厨子,偏生方氏也好大牛也罢,哪怕都强调说很努力的帮她寻摸厨子了,但事实却是,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其实,她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虽说她两辈子的祖籍都在北方,但事实上因为上辈子十来岁就逃荒去了南方,直接导致她的饮食口味是南方化了的。
确切的说,是南方贵族化的口味。
但她完全没意识到啊!
以前还在礁磬村时,能吃上一碗细面条都是很难得的事儿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究别的?哪怕后来日子过得好了,实际上也就是在食材方面丰富了很多,尤其像鸡鸭鱼肉之类的,隔三差五都能吃上了。但真要说厨艺的话,在杨冬燕看来,全村就没一个是靠谱的。
那是当然的,不然他们为啥要留在乡下地头种地呢?直接去县城的馆子里掌勺它不香吗?
也是直到自家富贵了,在省城里住得久了,又凑巧被猪崽点醒了……
杨冬燕蓦然醒悟,她的生命里欠缺一个厨子。
“唉,想找个合心合意的厨子咋就那么难呢?这鬼地方,连个好厨子都寻不到,还说我要求太高了。我要求高吗?我堂堂永平王府老太君,也不要求穿金戴银的,就图一口合意的吃食,咋就要求太高了呢?老刘家的都吃香喝辣的,只有老娘一个人,见天的吃那口猪食!”
“炭烤全羊、红烧肘子、酱猪蹄、油焖大虾……我好后悔啊,上辈子挑三拣四的,这不吃那不吃的,李厨子的手艺多好啊!我干嘛要挑剔他呢?”
摸着良心说,杨冬燕真的是有口无心,她骂人骂习惯了,假如跟前有外人在,那多少还会有所顾忌的。
但眼下,她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那屋,总不能要求她在人前人后一副面孔吧?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随口瞎逼逼也能传到儿子们耳中,事实上她一直认为,只有当她认真开骂的时候,倒霉儿子们才能听到。
这就尴
尬了。
永平王府今个儿相当得安静。
尤其是正堂里,安静到几乎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近乎诡异的静默。
要问缘由,当然是因为刘二老爷一大清早就跑过来了,问他也不说缘由,就一屁股坐在了正堂里,等着王爷王妃起身。下人恐他有要紧事儿,就去问了王爷跟前伺候的人。哪知,等贴身伺候的叫醒了王爷后,王爷只两眼发直、眼神空洞、表情呆滞的看着他。
再然后,王爷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走到前头跟他弟并排坐在了太师椅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
左边是王爷,右边是刘二老爷,他们兄弟二人其实长得并不是十分相似,但此时此刻的神态动作却是一般无二,就连周遭透露出来的绝望气息,都完全一样。
下人们着实被吓得不轻,于是就有人去寻了王妃过来。
王妃肯定是要略慢一步过来的,人家也是要洗漱打扮的,尤其在年岁愈发大了之后,光是梳妆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再一个,别人不知道缘由,王妃还是能猜到一些的,无非就是老太太又作幺了呗,还能是咋回事儿?
在经历过了蒋郡守一事后,王妃对老太太还是心存感激的。在这个大前提下,王妃琢磨着,就算老太太要星星要月亮,那也不是不能满足嘛。再说了,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来看,最多也就是要金子银子,要猪蹄猪油牛羊肉。
小事儿一桩!
于是,在毫无准备之下,王妃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厨子?李厨子?炭烤全羊……哎哟!”
王妃吓得花容失色,晨间特地命人给她抹上的桃花蜜都没用了,她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足足半刻钟后,她醒悟了:“老太太要的是厨子啊,那让她去找李厨子他爹啊!那才是当年伺候过老太太的,李厨子那手艺远不如他爹。”
王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去跟老太太说啊!”
不不不,别这样。
“这……二弟妹最近在忙什么?我有阵子没瞧见她了,每次问起,都说她出门了。难不成,是侾哥儿又闯祸了?不然我让修哥儿去跟他谈谈?”
很显然,王妃岔开话题的功夫不到家,刘二老爷跟他哥一样,
幽幽的抬头看着她,随后语气平静且毫无波澜的道:“她忙着把侾哥儿嫁出去。”
呃……
换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