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海飞奔上楼,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男人疯狂的踢着201的门。程望海冲上去,一拳朝他的脸狠狠地砸去。男人的眼镜碎裂,细小的残渣扎进他脸部的皮肤里,他胳膊胡乱反击了两下被程望海的手遏制住,他弓着腰蜷缩起来退后几步。眼镜男面色青紫,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别打人啊!我报警了!”程望海吼道“我就是警察”,他在口袋里掏出他的证件。“警察同志”那男子声音软下来“我对象不让我进门。我这着急踢两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说“您来一根?”“不许再靠近许晓晴!”程望海说。那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眯着眼睛说“你和她什么关系?”门轻轻的开了一道缝,程康康冲出来抱住程望海“爸爸,就是他!就是他打妈妈!”“哦,原来是前辈”那男子嘴角一丝笑意浮出来,他想要推眼镜却按到了鼻梁上“我是许晓晴的现任男朋友。我是乘风律师事务所的江山律师,您的离婚协议还是我给起草的。小孩子不懂事,打人纯属子虚乌有,许晓晴和你离婚后情绪不好天天喝酒,我拦不住她,她就发酒疯伤了自己。”“爸爸,他骗人!就是他打了妈妈,我亲眼看到的!”“康康”江山说“你看你穿的这衣服是不是叔叔给你买的?你看这新球鞋多好看?你现在诬陷叔叔可是将恩仇报。”江山抬起头看着程望海,说“许晓晴现在没工作,她的赡养子女费、精神赔偿费按照离婚协议,你到现在还拖欠着没支付。这些支出,都是我在付费。程先生,你怎么考虑的?”程望海拽着江山的领带狠狠地揍他,他感觉自己的愤怒到达了顶点。这愤怒不仅仅只是许晓晴程康康的愤怒,还有他对李燃离开的愤怒他憎恨他自作主张他憎恨他一次次的离开他每一次当程望海觉得自己失而复得的时刻却发现自己手里空空如也,他给的空欢喜永远这么短暂,这么的折磨人在哈尔滨负三十度的冷水里他以为求而不得是煎熬,现在他明白得到过又失去远远比从没得到难受的多他感觉自己的拳头一拳拳的打着江山的皮肉,却像是殴打着已经消失的李燃许晓晴从房间里出来,她两个眼眶青紫,右额头有明显的抓痕。程望海停下手,看向她的方向。江山对许晓晴呜咽道“你快管管你前夫!这要杀人了!”许晓晴对程望海说“接着打!给我往死里打!”程望海抬起手,江山突然把公文包狠狠朝程望海的头砸来,他朝楼梯间疯狂的跑去。许晓晴哀怨的眼神透露着迷离的光,她转头看着程望海说“进来。”程望海走进门,许晓晴像是曾经的那些年一样,在厨房里端了一碗炸酱面出来放在桌上,说“吃吧”程望海没有说话,他接过筷子低着头把面条加进嘴中,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六天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了。许晓晴坐到程望海对面,说“谢谢。”“应该的”程望海说。许晓晴从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倒进酒杯中“江律师有钱人帅都挺好。就是脾气阴晴不定,好的时候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我,坏的时候我就是个沙包”许晓晴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怎么不和许厅长说?”“我爸最近和那小妖精结婚又有了新崽,我算什么呀,别给他添堵。”许晓晴苦笑了一下。程望海握住许晓晴的手“你和程康康是我的亲人,一辈子都是。我不能以你要的方式爱你是我对不起你。”“李燃怎么样?”许晓晴若无其事的问,声音很轻。“他”程望海说“失踪了。”“失踪?”许晓晴说“你身边的人还真是容易失踪。”程康康说“妈妈,我们回到我们原来的家吧!我不喜欢这个城市!”程望海说“我们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房子归你。许晓晴,回去工作,有问题我好照应你,孩子在这也不适应。”许晓晴抬起眼睛说“程望海”她欲言又止。程望海看着程康康说“康康,收拾东西,我们回沧山好不好?”“好!”程康康拍手跳跃起来。“砰砰砰——”门口传来敲门声。程望海打开门。两个西京民警出现在门口。“是程望海?”一个鞋拔子脸的矮个老警察问。程望海皱着眉点点头。“跟我们走一趟。”年轻警察拿着纸笔看着他说。“我是沧山公安局的警官”程望海从口袋掏出证件。“听说了。”年轻民警挠挠头,接着说“我们接到报案,刚才一个叫江山的律师在这遭受殴打,作案人是你吧?”“是他先”“哎!”老民警拍着程望海的肩膀打断他的话“你应该知道程序,咱们就别在这扯皮。你是警察犯了法也要处置。有什么问题咱们到所里慢慢说。”,!程望海坐上警车,到了街道派出所。他坐在一个屋子里,对面的鞋拔子脸老警察笑呵呵的看着他,说“你们沧山警察天天跟海市那群混蛋斗,还有力气来我们西京晃荡?”“江山打了我前妻”程望海说。“那你也不能下狠手”老警察把喝了一口茶水,又把茶叶子吐进保温杯里“我查了你,你是缉毒科的。你不能把对付毒贩的手段用在家庭纠纷上,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挺好解决的事,现在搞复杂了。”“都是做一行的,您直说吧。”程望海说。“江山在我们西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律师做的相当可以,也给我们这的犯人做过很多公益案子。你打了他,也算不上正当防卫,你这属于报复行为。”老警察顿了顿,继续说“我想着你们私下和解最好。我就说把你教育一顿,你赔点钱完事。”“”老警察冲他使了个颜色“许厅长要是知道了这个事就闹大了。到时候闹大了,我们这边也没个台阶下,许厅长脸上也挂不住。你打他这么狠,这口气该出也出了。”程望海攥紧了拳头,他冲老警察点点头,说“行。多少钱我到时候转给他,我现在要回沧山。”“再等等。”老警察说“他正在医院查体呢。到时候医药费给他赔点,写个和解协议签个字,这事就了了。”程望海等了一下午江山也没来,他疲倦的走进警局旁边的宾馆。程望海走进一楼接待大厅,对接待员说“开一间房。”他掏出身份证给她。“李燃先生,是吗?”女接待员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程望海的脸。“拿错了”程望海手一抖,手机摔到地上,碎裂开来。程望海拾起花屏的手机,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他跟着苏以萧满沧山的奔跑去追那个小偷,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多想和他一起坐下来喝喝酒。可是十多年过去,他到现在也没有和他坐下来喝过酒,不是他受伤就是李燃受伤,他们始终都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始终都没有机会像是真正的爱人一样过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他们的生活只是在不停的追逐与逃亡中交替循环,那些不平衡的感情更像是偶发的背景音提示他们还在像人类一样的活着。程望海想起几天前李燃做的红烧肉,他连一口都没吃过。程望海走到楼上躺在大床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好像这个礼拜的缺的觉都反噬着他的神经。“砰砰砰——”敲门声震醒了程望海,他起身推开门,正撞上那个老警察的脸。“打你手机两天都不接。我附近找了好几个宾馆。”程望海问“他钱算好了?”“撤诉了。”程望海看着老警察的嘴上下翻飞“我联系了江山,闹半天他不知道许晓晴的爹是许厅长。我一说他立马就撤诉了还让我给你带点东西”老警察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要给他。程望海盯着鞋拔子脸说“我不要。他做的事他心里门清。我手机摔坏了,能载我一程?”老警察说“行,去哪?”“花园小区。”程望海敲门进了许晓晴的房子,许晓晴大包小包的已经收拾好。程康康看见程望海立刻跑到门口,说“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爸爸手机摔了。”许晓晴脸色阴沉的说“你听说了吗?”“什么?”许晓晴说“李燃的尸体找到了。金局长联系不上你,给我打的电话。”程望海突然觉得世界像是静止了一样,他好像凝固在这一刻。许晓晴说“法医鉴定为溺亡,昨天火化了。”程望海回到海市,从墓园的山脚向上狂奔,他看着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对着一个方向敬礼。程望海气喘吁吁的跑到人群前,他看见墓碑上,他穿着警察制服露出大大的笑容。“你来了?”邢媛看着程望海,眼睛噙满泪水。邢媛抽泣起来,说“没想到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风吹着墓园桦树叶子,“沙啦啦”的响:()天空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