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叶秋城仿佛与这个世界断开了连接。他绝望地看向四周,视线里只有临近黄昏的死寂。“你这个人啊,疯起来确实狠,不计后果,不要命。”叶秋城惨兮兮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不过这次你赢了,彻底赢了,我认输。你确实知道我在乎什么。也不对,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知道就好!”反观叶秋城,整个人缩成一团,颤抖地看着周池清,多少有点可怜。叶秋城以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周池清,杀了我的话你要坐牢,而且你还绑架了两个人,这种情况十年起步……为了我放弃自己的人生,这么做值得吗?”周池清仿佛没听到前半句似的,冲着叶秋城就来了一脚,气焰嚣张地吼道:“至少你玩完了,当然值!”叶秋城瞪大眼睛,一滴泪不自觉滑落眼眶。可能他觉得自己的样子也太狼狈,就蹭了下眼睛,重新挂上笑容。“哎,我都要死了。听我说两句话行不行,哥。叫你哥行吗?”“滚!”周池清毫不留情,冲着叶秋城的脸就是一拳。叶秋城爬起来,像小时候那样,努力从恐惧中挤出一个笑容。他怔怔地说:“周池清,为什么啊?你到底想从我身上要什么?如果你要钱,我都已经给你了。当初提庭外和解的也是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钱是老太婆要的。她只在乎那东西,”周池清的声音寒气逼人,像一把冰锥,直往人心里插,“我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放过你。”叶秋城还是一样迷茫,难以置信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恨意?你也知道吧,我们的父亲不只我一个私生子……”“对!但只有你家登堂入室光明正大地来当小三!”“这确实是我妈的错,我不否认,”叶秋城垂下眼眸,几滴液体顺着睫毛砸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但我小时候任你欺负,长大后放弃了遗产,还给你了那么多钱,不够吗?我还要怎么做?”或许是太疼了,或许是濒死挣扎,他恐惧地朝墙边爬,周池清就举着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打地鼠那样,刀尖不停下落。最终,叶秋城被逼到墙脚,太阳的余烬穿过墙壁的空洞,如泣似血,染透了两个人周身。“你抢走了我家,抢走我爹,扰乱了我的人生,自己拍拍屁股享受你的美好生活去了?你不配!”周池清拎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叶秋城,像是泄愤一样,把他甩到一边,“我看到你得意洋洋的脸就烦,看着夏书言的样子更烦!什么事业爱情,凭什么你都有!你不配!”“你嫉妒我……我一直以为是钱,或者你担心我哪天反悔跟你抢财产……你居然嫉妒我!嫉妒我有的一切?!”叶秋城止不住放声大笑。他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恐惧,只剩下畅快地发泄。“我原来确实对你有愧,一直让着你,不愿意跟你计较。只要我们相安无事,各自生活,本来都可以过得很好……告诉你,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不是我,而是你!”周池清立刻怔在原地,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叶秋城深知,自己打不过周池清,从小到大都一样。那家伙在自己刚到周家的时候就开始练散打,多年以来都没停过,如今又更加壮实,在受伤的情况下,硬碰硬显然不是良方。他只能赌一把,像小时候,像一直以来那样,对着周池清示弱。只要示弱,周池清就会放下戒备,以为自己又一次取得胜利。小时候,只要示弱,就不会继续被打。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自大的周池清理所当然以为,多年过去,叶秋城依旧如此。“周池清,你没有退路了!你的人生已经很好,可是你不满足,见不得别人好!假如放过我,你自己的人生也会开心很多!让你难过愤怒的不是我,而是你!”说完,叶秋城看了眼裤兜上浅显的痕迹。他知道,那里面藏了一张揉成团的纸条,有点硬度,粉色,背面是美好又俗套的宣传语,正面则是两个人的字迹。其中一个,是叶秋城在1999年寒流来袭之前,在百熙的摩天轮上写下的那句,希望夏书言活到99岁。另外一个,是前两天趁他睡着的时候,夏书言偷偷摸出纸条,在旁边补了两行字——你也是。你得陪我活到那一天,不准再提前走了。对啊,自己还有夏书言呢。他们已经战胜时间,从死神手里抢回了爱人。现在夏书言正等着他回家。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周池清,你想杀我对吗,那就来啊!你以为今天在这儿捅穿我的身体,之后就会如你所愿?不是的!告诉你,我死不了,你根本杀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