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对十常侍恨之入骨。当初将他贬谪,后来又派刺客追杀的,正是这群专权的宦官。仕途、家庭、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毁了。若非女儿蔡琰最终平安归来,他早已随风而逝。“十常侍”这三个字,对蔡邕来说,如同烈火烹油,一点就着。有一次,他远远望见赵忠,怒火攻心,竟不顾一切地冲回房间,想要拔剑。如今吕布来投,赵忠自然也是吕布的人。蔡邕深知,为了吕布,他也不能与赵忠撕破脸。然而,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与蔡邕不同,贾诩对赵忠的看法略有不同。“伯喈兄,赵忠与其他十常侍不同。当初力保伯喈兄免遭杀身之祸的,正是他啊。”“子初,此言差矣!赵忠虽以不喜杀戮闻名,但被他倾覆的家族还少吗?那些被流放的官员,又有几人能善终?”“就算在泥潭里打滚,也强过黄泉之下。”“他们被毁容黥面,沦为苦役,生不如死!此刻,或许就有人惨死在某个角落!难道侥幸活下来,就该感恩戴德吗?”“被流放后遇赦免的,也不在少数。伯喈兄不也官复原职了吗?赵忠可是力主赦免你的。他与其他十常侍,不可一概而论。”十常侍,虽然都顶着同一个名号,但并非一条心。张让是激进派的代表,一心想要让宦官集团掌控朝政。蹇硕依附于灵帝,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郭胜在灵帝在世时,还算安分,但少帝登基后,便依附何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只可惜,好景不长……而赵忠,则属于中间派,或者说温和派。他并不在乎谁掌权,只求稳定,并拉拢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他们没有子嗣,无法享受千秋万代的荣华富贵,只能选择共存。每当激进派想要斩草除根时,赵忠一派总是力求保全,能流放就尽量不杀。当初,也是他们先发制人,诬告蔡邕,将他贬谪,这才让他躲过一劫。当然,这些内幕,蔡邕和贾诩都不知道,他们只是隐约有所察觉罢了。“不管怎样,必须阻止赵忠获得吕将军的信任。为此……”“我们需要立下更大的功劳。”两人对赵忠的看法虽然不同,但都一致认为,不能让他独占吕布的宠信。“英雄所见略同!这叫什么来着?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你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赵忠能让吕将军升任并州牧、封为都亭侯,是因为他朝中有人。”“子初,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蔡邕声名远播,但刚正不阿,得罪的人也不少。如今他选择明哲保身,又有什么办法能让吕布更进一步呢?更何况,并州牧已经是封疆大吏,都亭侯也是武将能获得的最高爵位,再往上,就只有入朝为官了。“当然不是。如今十常侍已除,我在朝中也无依无靠,更与董卓毫无瓜葛,不可能为吕将军谋取更高的官职。”“我们得另辟蹊径,为吕将军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赵忠虽然家富万贯,但他的财富总有上限,圣旨再多,也总有用完的一天……”“赵忠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曾与张让分庭抗礼,其手腕之高明,人脉之广博,不可小觑啊。”“人脉?伯喈兄的人脉也不遑多让吧?不妨仔细想想,可有能为吕将军带来好处的人?”“嗯……”蔡邕沉吟不语,陷入了沉思。贾诩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答案。半晌之后,蔡邕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还真有一个,或许能帮上吕将军的忙。”晋大师突然造访,让吕布有些意外。“老爷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听说天子赐了你一柄宝剑?”晋大师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吕布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笑着问道:“老爷子想开开眼界?”“怎么,怕我老老头子看走眼了?”“老爷子,您老人家可是天下第一铸剑师,什么宝剑没见过?这把剑怕是入不了您的法眼啊。”吕布故意打趣道,想起当初那把被一分为二的宝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天子赐的宝剑,真是什么稀世珍宝呢?我老老头子就盼着能见识见识,也好有个奋斗的目标,你说是不是?”“哪有那么容易?”“怎么没有?”“老爷子您老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有啊。”“不行,我得亲眼看看!天子御赐,总不能是什么凡品吧?万一真是把好剑,那京城里那些个铸剑师,可就太不像话了……”晋大师执意要看,吕布也只好命人将宝剑取来。“来来来,让我瞧瞧!”晋大师接过宝剑,一脸期待。然而,当他拔剑出鞘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就这?这也配叫宝剑?这分明就是一把杀鸡宰羊的破铜烂铁啊!”晋大师痛心疾首地说道。“老爷子,您就别埋汰我了。我早就说了,您老人家就别看了,非要看,这下失望了吧?”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堂堂天子,御赐的宝剑,居然是这种货色!京城里那些铸剑师,都干什么吃的……”晋大师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在他看来,这把所谓的“宝剑”,除了剑柄和剑鞘上镶嵌的几颗宝石,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老爷子,这宝石还不错吧?要不,您老人家帮我把宝石抠下来,打造个发簪什么的?”吕布半开玩笑地说道。“混账东西!我堂堂铸剑大师,是打造首饰的吗?真是愚蠢至极!”晋大师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不愿意就算了,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打造个发簪吗?以您的手艺,还不是小菜一碟……”晋大师最受不了别人夸他,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那是自然!打造首饰,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过,你要发簪做什么?难道……你有心人了?”想到那颗镶嵌着宝石的发簪,最终会戴在貂蝉头上,晋大师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老爷子,您就别瞎猜了,除了貂蝉,我还能有谁?”“哈哈哈,也是,也是。我这就去打造发簪,你等着!”说罢,晋大师便兴冲冲地跑到火炉旁,拉起风箱,开始打造发簪。看着炉火映照下晋大师忙碌的身影,吕布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焦躁。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并州最南端的天井关,也有一双眼睛,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天井关。丁原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那单调的敲击声,在空气中回荡。“报——”门外传来一声通报,丁原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斥候有何军情回报?”“禀报主公,斥候送来最新军情!”说着,那名士兵双手奉上一卷竹简。丁原一把接过竹简,迅速展开,仔细阅读起来。“定襄郡守张杨,拥兵近万,其势力范围东至平城,南达虎牢关。马邑驻扎有一千守军,虎牢关也有数百兵马,防守严密。”“据探子回报,天井关粮草储备不足,仅够支撑一月有余。”读完军报,丁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要除掉张杨,吕布就成不了气候!”丁原始终认为,吕布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张杨在背后撑腰。事实上,这也并非空穴来风。吕布麾下兵马不过四五千,而且大多是从并州各地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他丁原,麾下可是有五万精兵强将!“区区五千兵马,就想与我五万大军抗衡?真是不自量力!只要我挥师南下,定叫吕布死无葬身之地!”丁原越想越得意,当即传令下去:“来人!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将领,到大堂议事!本将军要与诸位商讨军机大事!”吕布还没等到晋大师打造好发簪,贾诩和沮授就联袂而来,告诉他,攻打丁原的计划已经制定完毕。“两位先生辛苦了,不知有何妙计,能让丁原主动出兵?”吕布开门见山地问道。“启禀将军,属下与军师各拟定了一条计策。”贾诩拱手答道。“快快说来听听!我正愁找不到借口,逼他出兵呢!”“丁刺史如今进退两难啊。”“此话怎讲?”“他当初想趁乱入主洛阳,结果功亏一篑,如今灰溜溜地逃回了天井关。若是进军洛阳,恐怕不是董卓的对手;若是退守并州,又会被天下人耻笑,说他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贾诩不紧不慢地分析道。“他手握五万精兵,竟然不敢与董卓一战?真是笑话!我手下的兵马加起来还不到五千,他有什么好怕的?”吕布有些不屑地说道。他知道,丁原麾下的并州军,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战斗力十分强悍。“并州军和西凉军,都是以骁勇善战着称。但并州军不善攻城,也缺乏攻城器械。如果董卓据守不出,就算并州军再勇猛,也无济于事啊。”吕布仔细一想,也觉得贾诩言之有理。“那你说,他为何不敢来攻打我?”“因为将军您是天子亲封的并州牧啊。攻打朝廷命官,那就是公然造反,是大逆不道之罪!就算他打赢了,也会被天下人唾骂!”“那该如何是好?”“很简单,激怒他!”“先生的意思是,写封信去骂他一顿?”吕布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写信太慢,不如将军亲自走一趟,当面羞辱他一番,岂不快哉?”贾诩阴恻恻地说道。“也好!我这就去向他讨要兵符,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气急败坏地来找我拼命!”“将军英明!”看着吕布和贾诩一唱一和,相谈甚欢,一旁的沮授,不禁感到后背发凉。‘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以身犯险,真是可怕!’沮授心中暗想。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沮授面色凝重,贾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将军并非嗜杀之人,军师不必如此担忧。再说,此去凶险,焉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贾诩安慰道。“可……可先生也说了,此去十死无生啊!”沮授忍不住反驳道。吕布眉头微皱,转头看向沮授:“难道先生愿意替他走这一趟?”“这……末将……”沮授一时语塞。“我吕布,自幼便在刀尖上舔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难道战场上,还有贪生怕死之辈吗?只不过,陈宫的战场,与我们不同罢了。”吕布意味深长地说道。沮授自然明白吕布的意思。武将有武将的战场,谋士有谋士的战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使命而战。吕布命人将陈宫请来。片刻之后,陈宫走进房间,神情复杂地向吕布行礼。“公台,你走一趟天井关吧。”吕布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宫何等聪明,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几分,连忙推辞道:“将军,万万不可!天井关是龙潭虎穴,此去凶多吉少啊!”“这世上,谁又能真的置身事外呢?”吕布打断了他的话。“公台,你已经为我出使过两次了吧?”“回禀将军,当初去见严纲和董卓,都是末将去的。”“难道,那些地方就不危险吗?”“这……”陈宫无言以对。“公台,你两次临危受命,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你在你的战场上,也是常胜将军啊!”吕布赞赏道。吕布深知如何才能说动陈宫。前世,两人惺惺相惜,配合默契。如今,想要说服他,自然也不难。自古以来,说客都被视为“舌尖上的谋士”。他们能言善辩,以三寸不烂之舌,便可抵得上千军万马。既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说服敌军,又能化解危机,平息战乱,其作用不可谓不大。因此,说客们也大多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只要稍加利用这一点,便可让陈宫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三国:从并州开始争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