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那个连货都不好好进,像半个文具店,零食饮料都没几样,雪糕还是咱们小时候吃的绿豆沙、红豆沙,你说这不是有钱不赚,自甘堕落么?”
周巅考的大学牌子不错,可惜后面多了“xx校区”几个字,不在大学城这边儿,山高水远坐落在一处野岭,配套设施跟不上,网吧网速都要慢半拍,学生们怨声载道。
路过超市,周巅拽着沈露进去买水,收银的漂亮小姑娘和沈露打招呼,看的周巅羡慕不已以至气急败坏:“嘶~咱俩一起进来的,怎么搭理你不搭理我啊!?”
沈露无奈解释:“我之前在这儿做过兼职,老板人不错,过几天我要来做人家同事了,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等我入职帮你要qq。”
周巅自动忽略了后半句,瞪大眼睛问:“你在这儿做啥兼职?”
沈露把拉人办会员卡的事儿说了,周巅啧啧感叹:“你一社恐,居然能干这活儿,搁在过去想都不敢想,真是形势逼人进步啊”
说完这句,周巅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我我我我没有那意思,我就是说”
沈露知道他心直口快,况且人家本就真知灼见,弯弯嘴角:“你说的对呀,就是形势逼人进步。”
周巅这次不敢乱开口了,乖宝宝似的跟在沈露身后朝寝室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正遇到沈露室友一行出门。
沈露寝室关系处的别别扭扭,平日里大家有默契的能避就避,这会儿实在让不开了,地下工作者见面一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擦身而过的时候又好似传递了什么暗号,说不上是打了招呼还是没打。
要说周巅是个马大哈,可偏偏某些方面有股奇怪的敏锐,看人走远了,快两步抢到沈露身后:“刚才过去那几个货和你认识?”
沈露怔了一下才说道:“是寝室同学。”
周巅窥探到了沈露大学生活不如意的冰山一角,可暗觉自己一会儿功夫已经三次说错话,闲不住的嘴难得鹌鹑似的闭上了。
拿到图书卡,沈露带周巅转了转校园,尝了尝风评不错的几处小吃和食堂,然后送走了老同学。
整个后半程周巅都很乖觉,东拉西扯的讲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儿,到临分开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沈露:“有事儿说话,咱离得近。”
送走周巅,天色已经不早,沈露在满是晚霞的路上往寝室走,在没有方星白的时候,他总愿意走那些人少僻静的小路,比如校医院旁的这条。
实际上这应该叫老校医院了,如今在综合楼那儿有新盖的一座,落成于沈露他们报到前一年,这处旧医院不知什么原因坚持运作着,只不过由于留守的老大夫们古板而教条,轻易不给学生开假条,因此人迹罕至。
小路无限静谧,医院门口的老石墙上满是爬墙虎,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一片,路灯刚刚亮起来,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沈露自己。
望着天边的彤云,沈露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直到路灯亮起,远处的光脚暗的看不清了,校广播站响起熟悉的《sittgdownhere》开场旋律。
“isittgdownhere,butheyyoucantsee”
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长长的发呆的时间里,自己其实是不想回寝室,也有一点想方星白,夕阳无限好,可惜两人不能一起。
人生中总有某个阶段,人会迫切的希望自己成长,哪怕被揠揠苗,可这个过程注定伤筋动骨。
在沈露身上,这个念头不仅局限于想法,而且落实在行动中,比如勇敢的迈出社恐的舒适圈,再比如学着不那么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他本来闭目塞听的强行适应了一些,以为自己不在乎了,直到今天和寝室同学尴尬的相遇,被周巅问及“你们认识?”的时候,那股莫名的不自在才重新涌现上来。
离熄灯还早,可天已经完全黑了,沈露慢吞吞的回到寝室,一开门瞧见几个室友都在,看得出他们之前是在兴高采烈的讨论什么,直到沈露回来才忽然闭的嘴。
虽然别扭,可沈露多少“习惯了”,朝几人颔了颔首,洗漱完了爬回上铺正打算回到隔离天地外的小世界中,二哥却忽然开了口:“哎~那个,我们想找你商量点事儿。”
沈露被人孤立和疏远的经验丰富,“找你商量点事儿”通常不是什么好的开场白,加上今天门口尴尬的一幕,他已经做好了不愉快的准备。
谁知几人蛮客气,言简意赅的说了,大概是想参加马上要举办的寝室设计大赛,问沈露愿不愿一起。
这是开学以来,寝室同学对沈露流露出的难得的善意,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甚至想拉开床帘,参与到下铺乌烟瘴气的扑克游戏中。
犹豫只那么短短一瞬,牌局便开了场,这点小念头儿悄咪咪的作罢了。
第二天下课,沈露夹起包要走的时候,平时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班长把他拦了下来,拽到走廊人少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寒暄了一番。
对活泼开朗的人来说,大学是一个更容易与身边人亲近的象牙塔,多了很多自由的空闲时间,除了一起学习,还要一起生活,容易交到朋友。
性格相对封闭的人则独来独往,反倒不如成天绑在高考战车上的高中同学亲近,沈露还没怎么和班里女生说过话。
眼下班长找到他,虽不能说非奸即盗吧,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在听完了三纸无驴的闲扯之后,女班长“图穷匕见”,和他说起了寝室设计大赛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