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烟尘扬起。
月光照亮了东偏房的门口,将薛容的影子投在地上,分外具有压迫感。他踩着倒塌的木门,缓慢地走近屋内,手里拿着那柄陈秀锦见过的长刀,视线扫过室内。
“嗯?”
薛容有些疑惑,分明已经打开了阻拦前路的门,却只看到更加坚固的几道墙壁,不由得大失所望。
他不死心,又房间内走了几步,没能看到可以出去的路,有些恼怒,用手中的刀随手掀翻脚边的椅子,以此来发泄不满。
就在不远处,陈秀锦将自己藏在墙角的阴影中,屏住呼吸,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薛容在她的身边走过,连刀刃的反光都清晰可见。
值得庆幸的是,房间内并未点燃烛火,周围一片昏暗,薛容的头脑又不清醒,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另外一个人。
良久,薛容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条死路,终于转身离开了东偏房。
陈秀锦悬着的慢慢落了下去,握着木棍的力道这才松懈几分,后知后觉地发现手心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渐渐平复心情。
很快,庭院内再次响起薛容四处走动的声音,他的呢喃忽高忽低,断断续续地传到秀锦耳中,带着不安、焦躁与恳切。
在这种紧要时刻,陈秀锦的脑中产生了一丝疑惑。
她忍不住想,这薛娘子真的是疯子吗?
从前的村子里,陈秀锦也曾见过一些犯病的疯子,那些人或是痴痴傻傻,或是狂躁到不可理喻,总之都很难沟通。
但薛容不一样。
听护院们所言,他大多时候是正常的,即便是“发病”的时候,也与那些疯子不同,更像是得了梦魇,被困在某个不得而知的地方,试图逃离那里。
只是西苑的大门始终紧闭,无论里面的人如何挣扎乞求,都纹丝不动。
西苑大门的另一侧,守在外面的护院们都听到了薛容弄出的声响,面面相觑。
薛容并不是第一次发疯,他们本该习以为常,只不过有些奇怪,明明已经正常了好些时日,偏偏这时候突然发病。
不同的是,现在里面多了另一位娘子——陈秀锦。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公子上个月才娶进门的妾室,虽说身子骨弱,但总归是个正常人,怎么能和犯病的疯子关在一起?
一个护院率先开口,迟疑道:“要不要先把陈娘子带出来,毕竟那疯子手里有刀,若是伤了陈娘子,怕是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他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心有余悸地说:“你忘了上次吗?那疯子力气那么大,刀法又好,明显是练过的,我们怎么是她的对手?我看,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被公子冷落的小妾冒险。”
“没错!”
常护院这时候站到前面,对所有人说:“既然秦管家将陈娘子带来西苑,肯定对这种情况早有遇见。我觉得,陈娘子应该足够能自己应付,若不然,难道还要我们时时刻刻进去保护她不成?”
“再者,我们的任务是护住西苑,不让里头的疯子跑出去惊扰别人,至于院内发生些什么,何必多管闲事呢!”
他的这番话说得信誓旦旦,其他人原本就不敢在这时候面对疯子,纷纷附和赞同,不再理会里面的动静。
一直到后半夜,陈秀锦守在窗边,不停地眨眼睛,已然有些困倦了。
但薛容还在院子里游走,似乎没个尽头,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突然这番回来,自然不敢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