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雪僵硬着脖子,挪着眼睛看向他。
他旁边还有只鲮鲤,鲮鲤浑身泥块,见到她醒来,抖着泥土甩得满天飞舞。
躺着的男人被误伤,眨了几下眼睛,不得不起身用手去揉。
这给了方小雪很好的可趁之机。
她豁然扑向这个铁心铁肝,双手掐着他脖子,哭道:“呜呜呜,你个杀千刀的黑心玩意,我都告别我那黑心的爹和早死的娘,和我没有享到的荣华富贵,我都打算从此长眠了,你给我从地里刨出来。”
脸盘子混着泥的少女,禁不住哭,一哭就像是点卯时候,咸阳商贩用桶水洗的街道。
萧何:“吓着了?”
“呜呜呜。”
她还是哭,“没有,活埋太可怕了,我还没进去我就龟息了。”
萧何看了她几眼,含糊的应了一声。
方小雪还是哭得不能自己,哭得很大声,哭得驴子都忍不住回头好几次,好似要给某个人一个下马威似的,哭得嗓子都在干烧,被萧何递过来的水囊。
瞬间给她打住了。
咕噜咕噜完,又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说道出来:“为什么要抓我,平白无故的,我平日里也就研究研究一些草药,跟那些什么妖言惑众完全没有干系,那些当官的就直接问都不问,就将我活埋了!我喊冤都没处使。”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就差吓晕过去了。”
萧何淡淡道:“皇帝下令,丞相要回命。”
“所以呢!”她气冲冲。
“那些六国复辟人士敢在咸阳成内浑岂能没有两把刷子?”
“地道,易容,再是乔装,明面人有明面人的活法,阴暗人有阴暗人的活法,早就混成一条条能屈能伸的泥鳅了。”
“一时半会要想抓到可谓是难上加上难。不然为什么护卫队防备那么森严,皇帝还能在巡途遭遇大大小小的刺杀。”
“他抓的就只能是没头脑又爱掐尖的,不管和复辟的关联有多大,后面有没有残留军队,又是不是六国的王族,只要有点罗列的证据,抓了,埋了,埋给猴子看,鸡就杀对了。”
他嘴唇不动,声音几乎飘的可怕,“真正闹复辟的大人物,是不会活埋给那些黔首们看的。”
方小雪是猪脑也算是听明白了,气愤道:“这些当官的可真过分,不拿人命当人命看!”
萧何乜道:“还算你选了个医家。”
“我那是运道好。”
她闷闷道,“不知道那活埋的有多少冤魂,这是不是就叫城门失火,池鱼遭殃。”
萧何拿双手垫在脑袋下,闭目养神。
她擦了擦脸上的泥水,当拿着鸡毛掸子将此事揭过去,对他道:“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不去当官?”
萧何不想回答她。
毕竟回答她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女人只会惦念着她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练龟息功是为了延长富贵,学缩骨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打家劫舍。
方小雪没听到他吭声,也不生气。
瞧见旁边蜷缩着尾巴,小小一团的鲮鲤,摸了摸它小脑袋,然后举起来蹭蹭道:“是你掘地道救了我,我该感谢你。”
鲮鲤虚着上肢,用两只黢黑的小眼睛瞧着她。
“给你捉三大盆白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