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权者依旧冰冷道:“那些陶俑不过都是冰冷死物,我父皇该有多寂寞,留些宫女陪父皇说说话,那些工匠留着给我父皇修修陵寝。”
他似乎觉得不妥,还欲再开启皇陵,往里填充排忧和乐技者。
被一群子老臣们死死拦住。
说那些不能回家魂魄漂流在外面的秦军,会回到陶俑里,继续守卫着先帝。
可算是阻拦了这二世祖残忍暴行。
郑国早就已经被一些官员支开。
等他回到这里时,肩膀扛着两大袋子金子,这些都是胡亥赏赐给他的,他回来就是想给那些工匠,那些工匠暗无天日的劳作,有死在积劳中,有死在塌方中,更多的都是死在水银的发散里,特别是运灌水银时候。
说了再说。
那群子连饭都吃不饱的凡人,实际哪有机会在乎有毒没毒呢。
他就多讲一点。
反正不废嘴皮子的,兴许能听进去呢。
每死一个人,他就从自己的俸禄里拿出一点钱。
一点,一点,后来变成很多钱。
后来的工匠,活下来的已经不多了。他都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哪些有孩子,哪些没孩子,孩子多大了,孩子去哪里服徭役,喜欢的是村口的哪个姑娘,谁的婆娘跑了,谁的婆娘还在家里照顾瘫痪的老母。
有的还很年轻,还有的识字,想去上万象阁,有些想去做游侠。
这些都是凡人活下去的方式。
他们就想活下去,以不同的篇章。
为什么连活下去都不能。
郑国挖了个坑,将那些金子都埋在泥土里,硕大的泪珠滴入黄土层瞬间被没入,显得是那么的轻浮,轻得跟那条条人命一样。
“昨天走的时候,你们问我郑大人,你要去哪,我说,修好了,小皇帝会给我们大赏赐,你们看,好多好多金子。”
五内俱焚,席卷天地。
面对着早已经封土的陵墓口,郑国疯了一般的拿着手朝着
他在痛哭,心中似乎有万蜂相针蛰。
越往下挖,冰冷入骨。
模糊中还能听到里面埋藏的恐惧和尖叫,绝望的呼救,他好似挖到了,挖到了那些鲜血淋漓,露出白骨的手指。
继续往下挖去,摸到的却是一具具冰冷的骸骨。
郑大人,为什么啊?
心中痛楚频频加鞭,郑国却似个泥雕坯子,僵固在原地。
他愣愣瞧着自己双手蔓延的黑线。
骤然一阵黄沙漫卷的狂风吹过,原本那风骨俊秀的郑大人不见了,只瞧见一只覆盖着绒绒而水滑黄棕毛的河狸从黑洞里面爬出来。
那河狸双爪曲折起来,仰着脑袋看着天空。
“嘤嘤嘤。”
它的眼睛里全然是兽态的本能,在埋藏着黄金的地方上左嗅嗅,右嗅嗅,瞬间流入了一片黄色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