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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第1页）

温佳妍在电影学院读研究生期间，还兼职了一年的本科生辅导员。她已经学到了管理十几l个新同学的经验，这次只管丰收传媒的三个新人，简直是信手拈来。而且，她之前带的学生里就有文艺，文艺在剧组见到她，有种回到学校上课的感觉。面对温佳妍，文艺有点怕怕的。后来发现温佳妍更关注田恬，总是找她1v1谈话，文艺才松了口气。她安心了，赵纤凝却不这么想。在赵纤凝看来，文艺的外形就决定了她当不了流量小花。她要么往青衣方向发展，要么就往电影圈使劲，从丰收传媒的资源来看，大概率是前者。所以，她从来没把文艺当成竞争对手，但田恬就不一样了。凌穗岁是她们的老板，也已经拉开了很高的层次，而她和田恬之间，可能会有新晋流量花的资源竞争。温佳妍当然能察觉到赵纤凝的小心思，她还把这个讲给了凌穗岁听。凌穗岁笑了笑，没把这个当成坏事。刚进娱乐圈的新人，对事业发展抱有危机和竞争意识很正常，就和高中生也会关注每次考试的排名，拿自己和同学的成绩做对比一样，每个班、每个年级都只能有一个第一名。“那就麻烦你多关注她们心态咯。”凌穗岁表示，“我还挺希望看到她们卷起来，别以为签了公司就万事大吉，以后可以躺平等资源投喂。”当然，这其中的度也要把握。她是想要新人良性竞争，而不是互相拖后腿，那就没意思了。温佳妍点了点头，她想到什么，不禁感慨：“感觉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回想起她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看谁都觉得是“假想敌”，做决定都跟着别人走，反而失去了独立思考能力。凌穗岁：“每个年轻人都有这一遭的，这就是历史的循环。”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点校园时期的旧事，再转到事业规划。温佳妍虽然接受了表演老师的offer，但她对重回娱乐圈的热情不高。她坦然地承认，自己就是玻璃心，看到差评就会内耗，当不了随时要面临腥风血雨的女明星。以前她觉得这是缺点，现在她已经看开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追求，谁说一定要成为才算功德圆满？咸鱼状态的温佳妍想争取留在校内任教，或者去别的地方当表演老师。无论是跟艺人进组，或者是艺考辅导机构都可以。凌穗岁本来想给她介绍几l个大客户，转念想了想，还是问她要不要和丰收传媒签个长期合同。不仅是教三个新人，还能指点一下凌穗岁每部戏可能需要帮助的合作伙伴，以及丰收传媒以后新项目合作的新演员。一个缺人，一个想找工作，两人一拍即合。温佳妍很快就签了合同，对公司的福利待遇非常满意。正式成为“表演老师”后，她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彻底和过去的爱豆生涯说拜拜了。“其实我之前很后悔。”她和凌穗岁说，“我看了三部自由之家，朱悦演得还行，但我不觉得自己哪方面比她差，当时就是输给了合同纠纷，让导演不敢用我。”“如果，如果我没有去参加选秀，而是以素人的身份参与选角，会不会就是由我来演周梓晴呢？”凌穗岁没回答，这个问题不好说。选角是多方面考虑的事，谁也不知道殷明诚心里的标准。“但现在没事了。”温佳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如果不去选秀，也会有别的事情，我之后在学业上可能也没那么努力，今天你也就不会请我当表演老师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温佳妍觉得，以凌穗岁的事业心，丰收传媒肯定能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至少也能混个业内中上游。她现在加入进来，也算半个公司元老吧，以后就能躺平等退休啦。“加油啊。”凌穗岁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把事业做大做强。”温佳妍只当她在安慰自己，她就一个表演老师，也不是在专业院校任教，要怎么“做大做强”，根本没这个空间嘛。但凌穗岁心里想的是，娱乐圈里需要上表演课的艺人可太多了，这是一个多么广阔的蓝海市场啊！先从她公司的三个新人教起，再扩散到其它公司的新人……只要她的影响力够大，招牌够响亮，能吸纳到足够多的人才，迟早会成为“行业标杆”。所以，想咸鱼是不可能的，她自己还在拼搏事业呢，能这么轻松让温佳妍躺平了？想都别想，是姐妹就和她一起卷！今天，凌穗岁要拍一场十六岁程以沫喝酸奶的戏。

这个酸奶虽然是品牌方重金投的广告，但也是剧本里的重要情节。二十八岁的程以沫，给十六岁的她发布了去小卖部买酸奶并喝掉的任务。任务奖励金额不多，刚好就是一瓶酸奶的价格。程以沫的同桌是女生，这个角色由文艺扮演。她剧本里没这段，所以好奇地问：“岁姐，这个酸奶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那不能告诉你。”凌穗岁保持神秘，“如果和你说了，会影响你角色视角对我角色的看法。”演员开天眼未必是好事，已知信息太多，反而很难剥离出去，找到当下的情绪。反正剧本都按视角分配好了，她何必给自家新人上难度呢，让文艺等着看剧吧。文艺哦了一声，然后又说：“那我能从你的表演中推理吗？我特别擅长剧本杀！”“好啊。”凌穗岁欣然应允，“要是能复盘出来，那算你的本事。”摄像机就位，群演们在教室内自由走动，饰演学霸的文艺低头写卷子。在教室的这场戏里，她只有一句台词，主要还是凌穗岁发挥。凌穗岁从教室外面走进来，脚步还有点欢快和急促。她将酸奶放在课桌的显眼位置，刚坐到椅子上，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吸管包装。文艺心想，这是一个细节。在之前的戏份里，程以沫每次从外面回来，尤其是走完楼梯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纸巾擦汗，程以沫特别特别怕热。凌穗岁开酸奶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喝酸奶时，有摄像机怼上来拍表情特写。轮到文艺说台词了，她抬起头问她：“你买纯安了啊，好喝吗？”借着这个视角，文艺趁机观察凌穗岁的表演。她以为会看到很丰富的表情变化，没想到就是一个词，专注，程以沫似乎在很认真地喝酸奶。凌穗岁的嘴巴松开吸管，她先对文艺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还行吧。”这只是文艺视角的一段日常戏，她转了回去，继续写卷子。之后，摄像机就不拍她了。在不会入镜的角度，文艺又转过去接着看凌穗岁。她仍然在专注地喝酸奶，只有颤抖的睫毛表现出她此刻的心理状态不太平静。喝着喝着，她的眼睛就弥漫起水汽。凌穗岁赶紧低下头，用力多吸了几l口，让酸奶发出见底的啜吸声。她起身走向垃圾桶，将酸奶丢掉。再回到座位上，她的眼圈有点红红的。明明没哭，看着却比嚎啕大哭一场还让人心疼。文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知前因后果，她无法准确判断出凌穗岁的情绪，但她觉得心口有些堵，又闷又难受。她猜不出来了，但她能和凌穗岁交流她的感想。“我想给你买酸奶。”她说，“买个几l百箱，让你喝个够，不就一瓶酸奶吗？”凌穗岁没有回答，但文艺的感想基本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在凌穗岁的人物小传里写着，程以沫家境其实还可以，父母开的公司有不错的收益。她家住在本市相对高档的小区，出行用车是奔驰宝马。但程以沫很缺钱，生活系统每次发布任务提供的奖金对她都很有吸引力。因为她父母给生活费是按每一餐的标准算，他们默认她只有吃饭方面的花钱需求。零用钱什么的，在程以沫的记忆里就没有这个概念。凡是她和父母要钱，必须要有具体的名目。他们还会透过这笔开销，去审判她的行为和人际关系，附带几l句“爸妈赚点钱容易吗”、“你的心思就不会用在学习上”、“大小姐就是大手大脚，不知道我们赚钱有多辛苦”。这种话听得多了，程以沫就很有负罪感。再加上她从小学阶段就开始住宿，和父母相处的时间非常少，没有培养出亲密感情，所以她畏惧和父母沟通，更不愿意找他们要钱，她早已习惯了想要什么，就从生活费的饮食开销里抠出来。酸奶其实不贵，一瓶也就几l块钱，但同学们之前聊起，班上最有钱的女生每天都要喝一瓶，她一星期就能刷几l百块的饭卡，程以沫就对它产生了向往又隐隐抵触的心理。十六岁的程以沫舍不得买，二十八岁的程以沫隔着很多年的时空，补偿了高中时期的自己。凌穗岁知道，这是一个内心情感非常细腻，同时也非常别扭的角色。剧名叫《完美人生》，程以沫却有很多不完美，甚至称得上缺点的特质。童晓曼之前还说过，也就是她现在红了，路人缘杠杠的，天际工作室才敢启动这个项目。毕竟在国产剧市场，“完美无缺”的主角才是常态。流量生花恨不得把ip剧纸片人的血全吸光，而这种成长型角色，注定是演员给角色输血了。凌穗岁觉得还行，这至少能证明她在内娱的不可替代性嘛。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追逐潮流，而是能引领市场风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