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在那个火光冲天的黑夜里,他带着人一路找到厅堂里,想要将郡守活捉,那带着狂喜和暴戾的声音,听来实在诡异,简直像活生生中了邪。
“嚯!纪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郡守哭笑不得。
“我不管,梦里梦得真真的,爹爹不得不防。”她不待郡守反应,扬声道,“来人!”
“小姐?”灰布衣裳的阿意垂着手靠近,此人是郡守的心腹,凌虞金蝉脱壳的那个夜晚,就是他按照郡守的授意,打晕了丫鬟,为她换上了小姐的绫罗绸缎,安排了一出李代桃僵。
“你去,将纪德纪先生请过来,就现在。”
“妙妙……”
“爹爹!”凌妙妙拧眉,“待他来了,不由分说关进柴房里,关到四月初八。”
四月初八,凌虞已随主角团到了杏子镇,是凌妙妙能记起来的最近的时间点。
“你这孩子……”郡守哑然失笑,却还是纵容地随她去了,端起茶杯润了润喉。
“老爷,小姐!纪先生不在房里。”阿意步履匆匆地回报,语气急促,“园子里也找过了,没有。纪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妙妙与郡守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说。”
屋檐割裂了黑暗与光亮,崎岖不平的地面反映出星星点点的光,石缝里露出墨绿的青苔。
地上的人穿了一身洗得发旧的白色长衫,两腿分开瘫坐着,两鬓斑白,额角湿淋淋的满是冷汗,他的神色惊恐而茫然。
眼前人是个穿一身雪白短上衣的少年,交领出露出猩红色的里衣的边,这一白一红对撞,犹如雪地红梅,逼人的鲜活。
他低下头俯视他,发尾轻轻摇晃,他的皮肤白得几乎可以看得见下颌的青色血管。
少年一双黑峻峻的眸子透亮,含着捉摸不定的笑意,望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