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居然一直都在走廊尽头处的一个哥特式大圆柱子后面藏着,女学霸不知道,谢清呈也不知道。在女学霸替他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时候,在谢清呈被学生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贺予居然就那么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靠在那根该死的、三人合抱的哥特柱后面听着。这他妈还是人吗?谢清呈青着脸,目光阴鸷:“你——”“哦,您可不能说我。”贺予一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微眯着的眼睛里竟似带着旁人绝对无法觉察的痞气。他自上而下地望着谢清呈,冷笑道:“是您先找人算计我,合着伙不让我赢。我想办法这样对付您,也不算我卑鄙吧?”谢清呈:“……”输都输了,再啰嗦丢的只会是自己的脸。谢清呈于是咬着牙根,不再多言。好一会儿过后,谢清呈才道:“你怎么骗的她?你看看她现在打扮的那鬼模样,还有没有学生该有的样子?吊带衫超短裙……”“不好吗。”贺予绕过来,往谢清呈咫尺处一站,一手仍插兜,一手仍攥着单肩包的带扣,区别只在于离得更近了之后,他低眸垂着眼睫毛看着谢清呈的动作就更赤裸。“那您说,学生该有什么样子。”他逼近他,好像要把他钉穿在门板上似的。“文化衫,牛仔裤,高马尾,不化妆?”“谢医生啊,”他叹了口气,“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有病的不止是我,你也得看看。你掌控欲太强了,直男癌知不知道?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穿个吊带裙你还觉得不知检点。”走得更近一步,几乎要垂下脸来,鼻尖对着鼻尖。这个距离异性会觉得暧昧,但俩人都是男的,也没有同性的性取向,因此这就成了带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距离。这种信息无需特别的语言解释,自然而然就直直没入谢清呈的血肉里。谢清呈被贺予逼得往后靠在了冰凉的门板上,这会儿回过味儿来,觉得非常不舒服。谢清呈不想和他废话了,抬手抵在贺予结实宽厚的胸口。“算了。我不和你废话,你让开。”说罢,将人狠狠把一推,而后揉了揉右腕,垂下胳膊横了他一眼,从他墙一般堵着自己的身边,沉郁着走了出去。“……等一等啊,谢清呈。”走出十几米开外,贺予却又转头,在他身后悠悠地叫住他。谢清呈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但他阴郁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铁青着脸侧过头来:“干什么?”贺予扬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从书包里掏出来的名单:“这局你输啊。”这还不算,完了这败类还把名单往包里一塞,然后拿出了一块粉色包装纸包着的东西。贺予一边抬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他,一边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包装丝带,悠悠道:“教授虽然是在和我玩锻炼游戏,但您输了也该有惩罚吧。不然多没意思。”“……”“您说说,您作为教授,又是长辈,还是我前私人医生,却这样不守规矩,您说我该罚您什么好。要对您怎么样,才算给了您一点点教训?”输了人不能输风度,愿赌服输。谢清呈冷漠道:“你想怎么样。”“好可惜,我呢,还没想好。”贺予温声道。“先欠着吧,等我以后想到了再一起算。”“一起算?”“嗯。我觉得你接下来还会输给我。”谢清呈这回火有些压不住了:“贺予,你不要太猖狂。”“不敢。”贺予笑了,这样说着,却很“敢”地用挑衅的眼神把谢清呈踅摸了一遍,“不过谢教授之后最好还是不要作弊了,您技巧不好,只要动一动,就很容易被我发现。”他语气居然还是客客气气的。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撕开了粉色包装纸。那原来是一块巧克力,不过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并不是外头买的,而是某个新手笨拙的手作。“您刚才不是问我怎么和人家沟通的吗?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请了两次下午茶,今天陪她去了手工巧克力课而已。她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别的学生都嫌她不合群,阴阳怪气,其实她挺好相处的。只是没什么人会在玩的时候主动邀请她。”他说着,啪地咬断了巧克力块,含了一小块褐色的可可凝脂在两排雪白的齿间。然后背着单肩包,从谢清呈身边走过。错肩而过时,这男生看都不看谢清呈一眼,杏眸笔直地望着前方,目不斜视地把巧克力咬进口中,慢悠悠地嚼了。“好甜啊。”学霸说完就走了,丢给了谢清呈一个夕阳里斯斯文文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