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眉头一皱,“皇叔,先莫要过去,你看他手里。”
李元裕定睛看去,发觉李元嘉的手中还托着一张画卷,不像是个寻常情况。
作为李唐皇室之中的“长辈”,李元裕还是有点眼力的,连忙刹住了脚。
他狐疑问道:“你说他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李福不知道,给不出一个答案。
他只知道,虽看不清那画卷之上绘制了何种图景,但李元嘉脚步稳健,神态从容,分明是一派有备而来的样子。
若是此刻还有人觉得他这缺席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便不配在这朝堂上混了。
有此等想法的不止李福一个。
偏偏陛下都未曾说出制止他靠近的话来,其余人等也都只能按捺不动,朝着李元嘉的方向看了过去。
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好了。
顶着周遭越发密集的视线,韩王李元嘉心中苦笑,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分毫。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今日这一番举动,真是出了大风头。
但相比于荆王李元景的结局,此刻的这一出又着实有其必要。
他不想死,也不想王妃死,那就只能找个“靠山”!
而当日他自小公主手中的草编绳结之中得到了启发,当即意识到,籍田礼——
极有可能是他在陛下和长孙无忌之间做出立场抉择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在令随从前去雇佣人手的同时,自己也去向陛下“问安”去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做错。
这投诚之举显然正中陛下的胃口。
李治非但没有做出拦阻,反而又给他提出了几条建议,便成了今日众人所见的这个样子。
那些安插在队列之中的孩童与少年人,都是李元嘉令人谈妥了配合的价码出现在此地的,也经过了陛下的批准。
但那绝不是他要给岐州司马等官吏没事找事,而是要送他们,也送自己一份功劳!
在他心中的种种思绪急转之间,他已行到了李治的面前。
随后,众人只见他跪地行礼,双手将手中的画卷托举而起,正呈现在了他们这位陛下的面前。
这位韩王本也不过三十来岁,这两日休养妥当后的精气神,让他看起来实有一番清隽风骨。
浩荡春风吹起了他的衣袖,也将他手中画卷吹得作响。
簌簌声中,只听得韩王音色清正:“陛下亲耕,与民共勉,群臣相随,长幼咸集,此为尊天命、行人伦之道。”
“臣感念陛下率为民表之威,谨以籍田礼入画,以祝今岁丰收!”
众人并未看错,那还真是一幅画!
韩王擅长作画,尤擅动景,但没人想到他会将本事用在这个场合。
这张展开的画卷之上,勾勒出的正是一派春耕景象。
四野景物许是早先一步绘制完成的,墨迹早已干透,到了籍田礼成,中央的留白也被尽数填补。
于是,为祭礼而汇聚之人,都以异常生动的笔触被刻画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