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聂浚容忽地从床上坐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泛着薄薄的红。
他方才做了一个梦,梦中华歆脖子上都是血,怎麽擦也擦不干净。
韩氏跟着起身:“夫君怎麽了?”
聂浚容半垂着头,眸底猩红,额头上布着细汗,浑身上下凛如霜雪。
“没什麽。”
韩氏拧着的眉头松了:“想必是近来劳累,我去给夫君端碗安神汤来。”自从聂浚容升任魏东总督,便比从前忙碌多了,时常看不见人影。
“不用了。”他掀起衾被起身道。
韩氏怔了怔,那背影寒气森森,即使隔着距离,依旧叫人有些发冷。
别院里,聂浚容坐在伏案前,背靠在椅子上,邪魅深寒的眸子一眨不眨,比关外的野狼还要兇悍。他抚着手上的扳指,望着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目光沉沉。
秦氏正提着灯盏,来别院里找聂兴,平日里聂兴就喜欢和华衍在一起玩。
她见窗台下,华歆的屋子里亮着灯盏,只以为是华歆回来了,于是提着灯上前。
见门是虚掩的,便推开门进去。擡起眸子时,映入眼帘的是聂浚容,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伏案前,整个人冷若冰霜。
她神色一慌道:“妾妾身不知道大公子在这里。”平日里这府上的人都怕聂浚容,她也不例外。
聂浚容骤然被打扰,眸中厉色骇人,紧盯着她道:“你来做什麽?”
秦氏吓得一惊,磕磕巴巴道:“妾身妾身是来找聂兴的,这孩子淘气,天色已经晚了,他还没有回去,妾身想着他他可能是来找衍儿了。妾身见这屋里的灯火亮着,只以为是华歆回来了。妾身所以妾身才来看看”她慌得六神无主,语无伦次,提着灯盏的手都在打颤。
提到华歆,聂浚容眸中骇人的幽光,渐渐散了些,他神色有些複杂道:“聂兴渐渐大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平时也很少管教他,倒是辛苦你了。”
秦氏低着眸子,吞吞吐吐道:“大大公子说的哪里话。”
聂浚容默了片刻,看着软弱的秦氏,脑海里浮现出上次华歆和许大娘子吵架的样子,唇角忽然腾起一丝笑意。
又过了几日,遇刺的事情,在华歆心里心里渐渐淡了些。
这天一早,她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散步:“歆儿来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她随老太太进屋,又扶着她坐下,老太太叹口气道:“眼下,我年纪大了,也不大想出门。念儿近来又因为和邱宴的事,两人生着闷气。可是这人情往来,总是避免不了的,也不能不走动。”
华歆擡眸道:“祖母是指?”
老太太吩咐嬷嬷将请柬拿过来:“先前收了薄家的请柬,再过几日,薄大人家的公子马上要娶亲了,你代我走一趟。”
华歆怔了片刻,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安抚使薄家,聂玫婚嫁的对象。她睫羽微眨,眸底沉了些。
老太太见她愣神,问道:“有什麽为难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