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趴在洗有池边,言智孝把刚才还没咽下的水全都吐了回来,还夹杂着他的胃液。恶心的感觉让他有种错觉,那喝下去的水也是白浊的液体,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连呼吸都觉得会痛。
打开水龙头,把整个头放到水流下冲刷着,直到整个上身都湿透了,言智孝抬起头,用手掬着水往脸上扑着,几次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洗脸台边上,他闭上眼,重重地喘息着。
面前是一面镜子,可他没有勇气抬头去看自己的脸。
他怕死。非常怕!如果他死了,小瑞怎么办?他真的怕死,所以,只要能活下去,当工人也好,当杀手也好,只要能活下去,能赚到钱,就可以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没有出卖自己的自尊。然而,今天,他用了那自尊的一角,换了自己的命。
怎么看,都是值得的吧!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水流顺着他的鼻尖和下巴滴落。
自尊什么的,其实早该舍弃了。只有活下去和赚钱才是他唯一的“自尊”。
七年前,他就不是为他一个人而活了。
夜里十一点左右,老式的旧居民区里,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楼与楼之间狭窄的弄堂里穿梭着,塑料袋磨擦发出的响声此时格外清晰,刺耳,时灭时亮的路灯在此时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反而越来越让人紧张。
这一秒亮了,下一秒黑了,然后再亮,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男人步伐显得有点战战兢兢,并且不时地回头张望着,心中有鬼,走夜路都是种“折磨”。
直到再次确定了身后没有人,男人转过头刚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还没完全放下,灯光骤亮,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修长的身影倾靠在树杆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在橘色灯光的照射下,脸庞四周弥漫着薄烟。
此时此刻,对男人来说形同“鬼魅”!
“啪啪”两声,两个袋子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有鸡蛋打碎的声音,像骨头裂开的声音一样。
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嘴唇嗫嚅着,看着树下的身影慢慢向他走来,整个人定在原地。
“小、小言!”
笑了笑,言智孝叼着烟来到男人身旁,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两包东西,递到男人手边。
“怎么了?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
笑得比平时更深的嘴角,此时却比愤怒更加有“威慑力”。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去接东西。
言智孝也没说什么,低头朝袋子里看了看,大部分是食物和一些日用品,又问:“怎么?半夜做饭给小浩吃吗?真是个好父亲啊!也是,独自带着儿子,也没个女人照顾,又当爹又当妈的,的确是--”
“够了!”男人突然吼了一声,这种气氛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是我出卖你的!是我把你的行踪卖给严墨啸的!可是他出钱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终于,言智孝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着男人。
“我跟你认识六年了--”六年的时间,处于朋友和合作人的中间,他一向信任男人。
讽刺地笑了笑,男人闭了闭眼,再次开口:“六年又怎么样?严墨啸给我的钱我六年也赚不回来!我需要钱,你知道的!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为了钱才干这种事的么?”
一字一句,言智孝无法反驳。的确,他也需要钱。
“可是,我的钱不是靠出卖朋友赚来的!”
“呵!出卖?朋友?”男人挺起胸直视着言智孝,“难道靠杀人赚回来的钱就算是‘劳动所得’?难道就不是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