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曜脸上的笑容不变,顺着邢克己的话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能成亲,只能隔三差五送未婚妻一点小东西,收收她的回礼,休沐了带她逛逛瓦舍,去各大茶楼首饰铺成衣铺逛一逛,要是再发生围场遇刺事件,还能继续被她护着。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痛苦了!”
邢克己:“……”
你不要太离谱!
明明先炫耀的人是邢克己,但不知为何,邢克己突然就感觉被萧景曜秀了一脸,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不,笑容不会消失,它只是转移到了萧景曜脸上。
萧景曜得意大笑,而后拍了拍邢克己的肩膀,“你我都有个好岳家,比一般人幸运许多。”
顾将军府自然不用多说,这次围场遇刺事件,顾将军再次加重了正宁帝的信任,地位稳如老狗。
而邢克己的岳家,褚侍郎府。看看京城这次有多少人家被抄了家,又有多少被榜下捉婿的新科进士,还未成亲,岳家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这个关头退亲吧,有损自己的名声。不退亲吧,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正妻之位一直空着,不就是想娶一个得力的妻子,结一门得力的亲家吗?
结果亲事还没成,好岳家已经没了命。简直是卧了个大槽。
血亏!
邢克己看到有同年铁青着脸喝醉了好几场,最终拿着婚书将未婚妻从牢狱中接回来。罪不及出嫁女,三媒六聘,有了婚书,即便还未出嫁,倘若夫家愿意伸出援手,她们也能从牢狱中脱身。
只是这样一来,将她们接出来的人,前程必然也会受影响。
有岳家相助和岳家是罪臣,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选择履行诺言的新科进士,自然没有选择退婚的多。
邢克己先前同样心下惴惴,生怕褚侍郎府也遭了殃。到时候他倒是愿意按照诺言娶褚姑娘进门。但褚姑娘天真烂漫,若是无有力的家人护着,想必要受许多委屈。
还有他娘,现在对褚姑娘十分满意,要是褚家成了罪臣,又会影响他的官途,哪个婆婆还能对这样的儿媳妇有好脸色?
邢克己这些天委实寝食难安。
现在风头已过,褚家安稳无恙,褚侍郎依然好好待在礼部左侍郎一职上,甚至有风声说他将升为太常寺卿。
那可真是太好了!
邢克己简直要喜极而泣。
萧景曜也觉得邢克己的运气挺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也在情理之中,“当初褚家有意同你结亲,并未以势压人,因你是白身而欺辱你,而是选择将褚姑娘的情况坦然相告。这样行事坦**的人家,没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风波之中,倒也不意外。”
邢克己一愣,而后正色起身,给萧景曜作揖,“多谢提点!”
君子坦****,小人长戚戚。煌煌大道就在眼前,为何要执着走小道逼死自己?
萧景曜笑着起身将邢克己扶起来,“邢兄这可同我见怪了。如你所说,我们本就是同年,还是从乡试时就结下的交情,你我二人都是秉性正直之辈,互相扶持也是应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算得上什么提点呢?不过是看着这些天接连不断的抄家灭族,心有所感罢了。泰兴公府,一品国公,何其显赫,心思歪了走了岔路,现在满门又在哪儿呢?”
达官显贵,钟鸣鼎食之家,贪心不足,照样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全家人集体上路。还不够让人警醒吗?
萧景曜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这次的抄家名单:泰兴公府,兵部左右侍郎都折进去……嗯,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好生耳熟!
萧景曜凝眉深思,终于从幼时的记忆中翻出了一件旧事。当年欺辱萧元青,故意动手脚让萧元青败光了萧家最后基业的孙耀祖,貌似就是有个姐姐给了兵部侍郎当小妾,还生下了个儿子?算算年纪,那个儿子应该就比萧景曜大个一岁吧?
啊这……十五岁的男子能当成丁看,那位一出生就成为了外祖一家扯的虎皮的兵部侍郎的妾生子,估计现在应该喝完孟婆汤了。
萧景曜也觉得自己运气怪好的,都不用自己出手,记仇小本本的那位兵部侍郎一家人就已经螺旋升天。至于当初在南川县兴风作浪的孙耀祖?呵呵,那等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失了靠山,要么跪着给人当狗,求人赏口饭吃。要么就被他得罪过的人寻个由头打死,不管怎么样,下场都不可能好。
嗨呀,真是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大好消息!等会儿买两斤酱牛肉,再打一坛酒回家,告诉亲爹这个好消息!
萧景曜坚决不承认,自己这是想看亲爹喝醉后再来一回哭哭啼啼倒拔垂杨柳。
在这段令人窒息的时间中,萧景曜下值回府后便闭门不出,推掉了一切聚会活动,远离纷争的漩涡,也正好沉下心来完成他去秋兰围场前还未完成的大事。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萧景曜就把《小学数学》和《初中数学》给默写了出来。
后世教科书,都是各位教育专家根据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而编出来的教材。萧景曜自然知道专业知识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的道理,他开了智商挂,和普通人不在一个赛道,真要按他的学习进度来编写教材,那才真是完犊子。
萧景曜删删减减,去掉各种插图,整理成册,也就两大本砖头厚的数学书。
想着时不时摩挲着下巴,用让人后背发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吴阁老,萧景曜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