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的?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姜菽曾经在外出采风时去过有名的牧羊带,有幸品尝了当地吃青草喝泉水长大的羊肉,真是白水煮出来都鲜美异常,瘦肉酥烂油脂肥润,蘸着椒盐满满来上一大口,香气能从嗓子眼通到天灵盖,再从眼睛里化成泪水留下来——
因为吃完那一口,姜菽才知道自己前二十年的羊肉白吃了。
姜菽从这饼中的羊肉里,久违地感受到了那种令人尝之难以忘怀的鲜美。
有机会一定要问问他家在哪买的羊肉,姜菽吃得腮帮鼓鼓,脑子里的菜已经从手抓羊排跳到孜然羊肉,又从羊肉烩面跳到烤全羊了。
挣钱!一定要努力挣钱!为了顿顿都能有好吃的肉!
姜菽感觉自己心中的小火苗被这口肉饼彻底地点燃了,他一定要努力在大理寺公厨留下来,然后攒钱开一家自己的小食肆,顿顿都吃香的、喝辣的!
满怀雄心壮志的姜菽又吃了两只饼,就悲伤地发现自己吃不下了。这饼各个都有他半个手掌大,还结结实实塞满了肉,他连吃三个连口水都没喝,已经是到极限了。
哎,羊肉冷了再吃就没那么好吃了……姜菽心疼地将食盒里剩下的饼盖好,对吃货来说最大的酷刑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一个满分美味的食物,在自己面前一点点降回及格线,而他却有心无力。
人吃饱了就不太想动,姜菽干脆就这么坐在门口晒太阳。他这处门开在了僻静处,虽然有渠水流经,门前也是正经小路,但并不常过人,好一会才有渔夫撑着艘小船过去。
姜菽的视线被依依树影遮挡,不得不扭来扭去试图看清船上的东西,等船快过去了,才发现原来船上的竹筐里装的是莲藕。
快到莲藕的季节了啊。
姜菽倚住门框,心里忽然一朗。
从穿越后他就始终提心吊胆,事儿赶着事儿,眼下见到一名毫不相干的船夫悠然而过,才终于让他有了自己已经离开黑咕隆咚的牢狱,彻底回到平凡生活的实感。
嗯……房东给他送了这么好吃的胡饼夹羊肉,他也得想办法做点什么礼尚往来一下。
姜菽伸了个懒腰,提起食盒跟矮凳,用脚勾上了门,溜溜哒哒地走回卧室。
他的清扫大业还没结束呢!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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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朝下值回家,甫一进门便见到“横刀立马”在前院等候自己的祖母,金错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唯有两只小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一点风声。
他大约有了猜测,便如往日一般上前行礼问安,“祖母今日可好?”
温太夫人眉头一挑,却没那么容易让他蒙混过关:“好得很,青天白日的忽然就有一小郎君上门,说伟哉的大理寺温少卿与他在此处介绍了房子,不知是否走错了地方。”
温朝眉目一缓,祖母既与他提及此事,想来便是已经办妥了。
“辛苦祖母操劳。”他道。
温太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叫人提前回来打声招呼,若不是我记性上佳,还想着你有四处捡人的习惯,登时就把人轰走了。”
温朝安静听着温太夫人的埋怨,手中则将今日带回来的玉露团恭恭敬敬地给这位老祖宗奉上。
“事发仓促,忘了给家中传信是我疏忽,祖母消消气。”他温语笑道,“不过,正是知道祖母古道热肠,哪怕不知内情,见到有人上门求助也会请他进来喝茶歇脚,孙儿才敢让他这样直接前来。”
“既然我在寺中未见姜小郎君折返,想来祖母已经将人安顿好了?”
温太夫人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不过,我听金错说那孩子身体无残无缺,瞧着也伶俐可亲,不像是有难处的样子,怎么你不给人介绍个善堂,要将人带回来安置?”
温朝微微一笑,低下眉目抿了口清茶,将姜菽所经历的诸多事端,以及身上的几处疑点与温太夫人简要讲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温太夫人目露怜惜,知道温朝为何会动恻隐之心了。
若是当年……
温朝道:“不过祖母也无需挂怀此事,我已为他在大理寺公厨安排了杂役差事,后面如何还要看他自己。”
本还在感怀的温太夫人也不难受往事了,不满地再度瞪了他一眼,蛮横道:“天天大理寺大理寺,既然那鸡丝冷淘的食方是他给的,怎么不让人来咱家当厨子,非得去那个你都不吃的公厨受苦?我看你就是天天惦记着你的好公家,诚心不想让我吃顿好饭。”
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