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受人提点,犹豫的地方一下就想通了。”“哦?”“与其在舞剧还是短节目组合上徘徊,倒不如干脆地选一个,然后努力做到极致。”林风笑得挺欣慰,等他往下说。“之前犹豫,是觉得舞剧展示的内容有限,如果换种形式,能表达的东西或许能多些,”乔鹤生的情况林风很清楚,他不用隐瞒什么:“这个巡演后我应该就……重心放到幕后了,所以想尽可能地完美。”乔鹤生放下茶杯,林风又给他续上。能喝上林风亲自泡的茶的人很少,足见他多喜欢这个学生。“最后决定还是编排舞剧,这是我更熟悉,也更擅长的。”林风点了点头,和他猜想的没错。“也许一台舞剧表达的内涵有限,但如果我选择另外的形式,也不一定能做到更好,与其这样,倒不如将自己擅长的东西尽可能做好,”脑子里回荡着岳天河说的那些话,乔鹤生笑着:“只要我为自己的选择努力过,以后怎么样也不会后悔。”茶室里安静了会儿。林风仔细打量了下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学生,最终满意点头:“鹤生,不管以后你在哪个行业里,记住,要一直坚持这个想法。”“老师……”林风摆了摆手:“关于你……有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正式地谈一谈,不过也没关系了。”乔鹤生下意识抬头,林风起身走到窗边,端着茶杯看向窗外。“当年招你进歌舞团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林风的声音不徐不急,听来让人平静:“我知道很多舞蹈演员,在这条路上因为各种原因走不下去,你能带着伤走到今天,说实话,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当年歌舞团面试时,乔鹤生就告诉了林风这件事,他在国外受过伤,不一定能坚持几年。当时林风只问他还跳吗,跳,那就招。还跳不跳?当然要跳,否则他怎么会接受红日的邀请。而只要他一个字,林风就亲自带他。这么几年来,知道他身上有伤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林风和董昇,其他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大家都没太往心里去,毕竟干这行吃这碗饭,谁还没点旧伤了。================(十六)带伤跳舞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有的人跳到年纪很大了,平时注意的话也没什么影响,但有的人却因此不得不提前在分岔口上转弯。乔鹤生就是被迫得转弯的那一个,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释然很多,但听到林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刺痛。“你不是跟我时间最长的学生,但你是为数不多的,我欣赏认可的舞者。”林风转身看着他,这句话的重量,只有他们才清楚。“所以,这场舞剧,我会尽最大能力帮助你,你需要什么资源,跟我说一声就行,”林风逐渐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也有不甘心,所以这一次,你就放手去做到极致吧。”“老师,我……”林风抿了口茶:“其他的,现在就先不提了,一起期待你的演出吧。”对视片刻,乔鹤生一笑:“谢谢老师。”“先别急着谢,今年年末事儿多,我也忙,抽不开身的时候你得给我把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盯着,你的舞剧年后开始也要提上正轨了,编排设计造型服装什么的你得自己来把关,本子的话,是原创还是改编你也得自己去谈……”乔鹤生听着林风紧接着的一大段,失笑点了点头。“我明白,老师……”“……”“师傅,君旭酒楼。”“好嘞。”岳天河系上安全带,报出个地名后就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司机师傅大概也是拉了一天客,累了,没搭话。出租车里放着交通广播,隔着玻璃窗能听到外面间或的喇叭声。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下,岳天河掏出来,看了眼新的短信,沉沉呼了口气。是一条扣费信息,金额不大,而更多的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全部扣出去了。水电、工资、日常维护、学员退费……年底了,都得结清楚。每一项看起来不算太多,但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两年武馆基本没什么盈利,他还倒贴了不少,一天天消耗下来,不得不动用应急的存款。这还是从父亲那辈开始就攒下来的,凡事留一线,以备不时之需。父亲治病的时候,没有动用这笔钱,父亲去世后武馆一下流失很多资源时,也没有动过这笔钱,而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致命的危机,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岳天河越来越觉得,东岳在一点点垮掉,两代人的心血,最终会毁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