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了他的话,徐尘屿忽地动了动眼睫,慢慢垂下了脑袋。吴语铃听着,忽生一点感慨:“其实吧,你这情况跟我家小屿还挺像的,他也是没时间,任务来了,一个月里总要消失半个月,联系不着人,连电话都打不通,哪个女孩受得了。”“行了,妈,别说这个了,”徐尘屿抬起手,给季松临指路:“前面就是小区,下个路口左边,那条路不用等红灯。”车子到了商业区,拐弯后,前方出现一个清幽小区,有点闹中取静的禅意,银杏栽种满园,风一过,就给前路铺上一地金黄。“小季,留下一起吃饭吧,”吴语铃打开车门,踏出一只脚。“对啊,”徐尘屿期许地看着他:“现在六点了,你折回家估计得七八点。”季松临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上一下地点着:“不会麻烦您吗?”吴语铃笑开了:“不麻烦,你绕这么远的路送我们回来,该留你吃饭的。”徐尘屿还没打开车门,他在一旁劝说:“我妈手艺特好,你不去就可惜了。”母子俩目光整齐,就这么盯着季松临,像是他不答应,这两人就不下车。“那好吧,谢谢阿姨请我吃家常菜。”季松临熄火下车,抱着pto,与母子两人一同向小区走去。初次登门钥匙放进孔洞,一扭,门就打开了。自从pto生病以来,不是垂头丧气的酣睡,就是缩在角落里发呆,此刻突然来精神了,尾巴竖起来,从季松临臂弯里挣脱,前爪一搭,轻巧落去地上。它顺着门缝,钻进去,率先闯进屋里。徐尘屿微欠身,像绅士一般,对着季松临摆手:“请进。”季松临很大方,也不客气,登堂入室的第一眼就看见一幅全家福,挂在电视墙顶端,是一家三口。值得一提的是,全家福不是照片,而是手工画,看样子,像是出自幼童的手笔。蜡笔添彩,笔锋很稚嫩,遗留下的全是童真。吴语铃见季松临看着那副画,便说:“小屿画的,我们仨刚好没拍过合照,老徐又喜欢这副画,就当全家福挂上去了,算算时间,挂了得有二十年。”二十年的画。画上那男人穿着常服,长相端正,鬓角似刀裁,一缕多出来的碎发也没有,出挑得英气勃勃。想必是徐子华,那模样跟徐尘屿有七分相似,他笑嫣灿烂,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只是他笑起来没有酒窝,不像徐尘屿那样甜,气质也没有徐尘屿清雅的冷。季松临看着画,眼睛里像是搁了一方旧时光,能够穿越空间,看见五岁的徐尘屿。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孩,在草野上奔跑,穿警服的男人在前方放风筝,女人护在小孩身后,笑得很幸福。是季松临想象中的家庭,细水长流的温馨,他莫名地羡慕,再看一看客厅的摆件,设施,随意里透着一股诗情画意。吴语铃将黑衣大衣挂在衣架处,对季松临说:“你随便坐,等阿姨的拿手菜。”厨房很干净,锅碗瓢盆摆放得整齐有序,季松临看了一眼,问:“阿姨,需要帮忙吗?”吴语铃动作快,她将长发挽起,随手拿起一支笔当发簪,就落成干练样子,和蔼一笑,说:“不用,你坐下玩一会儿,看看电视,喝杯热茶什么的。小屿,招呼好你的朋友。”“好,您忙您的,”徐尘屿拿起遥控器:“看电影吗?”季松临在他身旁坐下,带来了乌木沉香:“好啊。”“有没有想看的?可以点播。”说话间,徐尘屿靠季松临近了点,他轻轻地嗅了嗅他身上飘散的气息,无声又贪婪,那缕香气仿佛有酒有花,容易上头。屏幕上出现电影列表,季松临瞥了一眼:“左上角那部吧,前两天刚上映的片子。”徐尘屿摁了遥控器,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片名——《如晴天似雨天》电影开场,采用了平行时空的手法,镜头跟随男女主角呈现了他们不同的生活,一栋如博物馆巍峨肃穆的府邸中,12岁的天才小男孩跟脾气古怪的单身母亲,还有一位厨师共同生活,人间昏昏色,日子过得安静且无聊,直到一个穷困潦倒的20岁女孩来到这里,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季松临没专心看电影,时不时四处环视,徐尘扬便问道:“你找什么呢?”正一心寻找着屋里的冲洗室,季松临盯住一间书房:“找你的小暗房,是不是那一间?”“不是,我平时不跟我妈一起住,这是家里的老房子,”徐尘屿拨弄着遥控器:“洗照片得去我公寓。”“哦,还想着可以参观一下。”两人正交谈着,pto喵了一声,迈着爪子走到徐尘屿脚边,撅着屁股坐下去,吓得这人顿时拿不稳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