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二夫人给他披了件红配绿的坎肩,笑道:“老爷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前些日子还在咳着,今日就已经大好。”容映明在桌上挑挑拣拣几个文玩核桃,入手盘了盘,喜滋滋道:“欢欢回来了,我怎么着也得好点儿。”无花随容欢入了花厅,方才还一个劲哄容老爷子高兴的容家人都齐刷刷朝她看来。无花心道,小场面而已,不慌,可毕竟顶着令容家人浮想联翩的身份,无花一时仍免不了手心出汗。“爷爷安好,叔叔婶婶安好。”容欢简短而矜冷地见礼。无花随之抱拳:“在下花梧,见过容老爷,各位容大侠、容夫人。”对比厅里其他人,这两人的态度未免显得冷淡。容曜归黑着脸立在一边,气得转过头去,不发一言。容景兰用手肘捅了捅他。容老爷子却泪湿了眼角,就着儿媳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哽咽道:“这都多少年了,我总算听得你再唤我一声爷爷。”无花神色动容,微不可察地觑了一眼容欢,却见对方连眉梢都未抬动一下。容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容老爷子擦眼泪。无花心想,太无情了。未想容老爷子才哭了几声,便一把丢下帕子,从座位上蹭地站起来,几乎气得跺脚:“死小子,你嘴甜点哄我一两句不行啊!”容欢这才淡淡应道:“爷爷演技一般,孙儿看看便好了,何必还同爷爷对戏。”容老爷子因为这接连两声“爷爷”逗得眉开眼笑起来,他下得座来,朝容欢招手:“过来看看。”又朝无花招手:“小花也过来。”容欢蹙着眉过去,无花便也跟着上前。小丫鬟们搬来两条凳子,无花和容欢分别坐在容老爷子两侧。容老爷子包了两个大红包,似乎对无花特感兴趣,如同容家夫人那般,问她:“小花在山城可还住得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看看这身子骨,着实瘦弱了些。”他转头呵斥容欢:“你怎么照顾人的?!”容欢默了默,和无花愣怔的眼神对上,抿了抿唇,应道:“是孙儿的错,以后会照顾好的。”容四夫人带着小丫鬟们奉上茶果子,道:“老爷子莫生气,欢欢照顾不好的人,难道我们容家还照顾不好么?”容老爷子听了,赞同道:“儿媳说得也是。”转头又继续问无花,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容景兰在盘子里挑茶果子,闻言一顿,插嘴道:“这你俩就多虑了,在洛城那会儿,欢欢这小子护人跟护犊子似的,一句话也不让我多说。”容欢揭开茶盖,拨了拨浮沉的银针叶片,轻飘飘道:“还不是你人不正经,多少得避着点儿。”容景兰本还想反驳些什么,见容四爷容笑晖也点头附和:“就是。”便讪讪闭了嘴,唤容二爷容习心过去偏厅下棋。容曜归全程一言不发,只顾闷着头喝茶。容映明余光瞥见了,皱了皱眉:“欢欢回来了,你这做父亲的不多说一两句?”这句话说完,无花发现,容欢和容曜归同时露出了一丝不适之态。容曜归捏了捏拳,静了一瞬,却道:“外头还有些事,我先去忙。”说完,也不管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容老爷子,径直消失在影壁之后。“这兔崽子!”容老爷子气得骂道,没注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见无花若有所思盯着外头,容老爷子又打起了干哈哈:“这对父子很有意思吧?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容欢冷淡地放下茶盏,在桌子上磕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容四夫人忙道:“注意着些,这可是老爷子最为宝贝的一套。”可容老爷子没在乎这些,还在拉着无花问话,倒没问什么为难的问题,无花配合着一一应了。只不过,当他问起她父亲何时回来,以便他家登门拜访时,无花开始警惕起来。容欢尴尬接道:“爷爷,此事还早着。”容二夫人正喂豆豆吃茶果子,闻言回头道:“不早了,除却提亲,还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一套礼仪流程走下来,没个一年半载的都走不完。”容欢微愕:“要花这么长时间?”无花的脸色完全黑了下去,但碍于容欢面子,她只得抄起一杯茶来降降心火。容老爷子没发觉无花的异常,悠哉悠哉捻了把胡子,料事如神般道:“你们年轻人没成过亲,自然以为不急。”容欢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花花,她一个人怎么算计得过这满肚子坏水的容家人☆、从花厅离开,容欢明显察觉出无花在生气,但碍于寄人篱下,她生生给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