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毓又做梦了。
梦里还是那个人,只是这次换了场景。
她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天,深浅不一的橘和粉大片泼洒在画布,又像柔软的花海,几乎溺毙她。
她变得不像自己,亦或是另一个压抑的自己,占据绝对掌控地位,强势主导一切,梦里那人也是前所未见的娇柔风情,毫不吝啬打开、舒展,弯折出曼妙的弧线。
这是梦吧?一定是梦。
害怕下一秒就醒来,现实的残忍状况无时不在提醒,谢舒毓小心翼翼,克制拥抱,对方热情相邀,她又忍不住去吻、去寻。
急迫靠近,恐惧失去,两种矛盾的情绪左右拉扯,越忙越乱,她陷入一片迷雾里。
下坠,半空中极速下坠,失重感骤然来袭。
谢舒毓惊醒,心跳剧烈,本能启唇大口呼吸,茫然大睁着眼,许久,魂魄才缓缓归位。
还没到春分,这种天气盖着棉被睡觉最舒服,谢舒毓却满头满背的热汗,心跳平复,她扭头通过窗帘缝隙透出的光亮判断时间,不太确定,又摁亮手机屏幕。
不到五点。
重新闭上眼,仰颈缓慢地吞咽,回味。
梦境无法重现,但谢舒毓自认从小天赋异禀,对场景和色彩的把控是与生俱来。
她可以想象。
可这样会不会有些不礼貌呢?她皱起两条秀气的眉毛。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乱来呀,要不给温晚打个电话征求下意见。
——“歪?睡了没。嗷,睡了也没事,反正你现在已经醒了。嗯,有件事情想跟你沟通一下,就是这会儿我有点那啥,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我那啥一下,你应该不介意吧?”
——“要实在介意,我给你提供个解决思路,你可以那啥一下我,我不介意。”
谢舒毓手掌摁在额头,给自己逗笑了。
半晌,她撑身坐起,拉开床头抽屉,从里头取出个方盒,小东西确认过电量,洗净后用酒精棉消毒。
……
温晚用的同款,左叶分享的链接,当时她跟谢舒毓都表现得很矜持。
谢舒毓发了个挠头表情,她说“这是什么呀”,许徽音说“你们猜呢”,左叶说“装鸡毛啊”。
左叶推荐,必属精品,温晚毫不犹豫下单,到货实验过几次,确实不错。
她从浴室出来,小东西也顺手洗干净了,纸巾擦拭过,风筒吹干水汽才放盒子里。
回到房间,叉腰站了会儿,借着最后一点亢奋的余韵,把床上用品全部更换过,塞进洗衣机。
平躺在干净柔软的大床,黑暗中凝视着天花板,温晚觉得自己疯了。
真的疯了。
但不得不说,这玩意比褪黑素管用多了,闭上眼没酝酿多久,意识自然滑入睡眠。
……
谢舒毓洗完澡,把房间各处犄角旮旯打扫一遍,洗好的床品晾在阳台,天色已曚曚亮。
左右两栋楼有人家亮了灯,兴许是跟她一样熬夜,兴许是赶早出门上班。
空气潮湿,凉意浸透衣衫,有清脆鸟鸣自远方传来,谢舒毓搓搓胳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她庆幸昨天没交稿,回床上眯着,等闹钟响,关灭后重新设置,给张姐发信息,用半天年假换了一上午的好觉。
长期独居,享受自由和清静的同时,也难免会感到伤心寂寞,尤其在经历过那样一场隐晦而极致的狂欢之后。
许是因为熬夜,临睡前,谢舒毓忍不住想,假如有一天她悄悄地死在房子里,温晚会为她伤心吗?
黑夜和白天完全是两个世界,午饭后抵达编辑部,荒诞的梦境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内心那一点小小的怅然若失,被城市的车水马龙片片碾碎了。
回归现实,部门会议上,谢舒毓把下周工作重点详细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