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见谢栀仍无动静,便直接上前拉着她回了春晖园。
春晖园是裴老夫人的居所,半年前裴渡将谢栀带回府时,便将她安置在此处。
浴房里已经备下了香汤,谢栀沐浴后,又换了身湖碧色曳地望仙裙,对镜整理过面容后,绕过楠木雕梅屏风,道:
“嬷嬷,咱们走吧。”
她淡然一笑,却叫周嬷嬷晃了心神。
柔情绰态,我见犹怜,美好得宛如一幅雨后荷花图。
这般模样,怪不得连向来不近女色的世子都被她迷了心窍。
…
长平侯府世代簪缨,到了这一代也算人丁繁盛。
裴老夫人与已经过世的老侯爷育有三子一女,长子裴廵便是如今的长平侯,裴渡的父亲。
各房人口再加上表亲侄甥,以及不计其数的下人,府上林林总总共有四五千人。
不必想,便知长平侯府占地极广。
但足足占了大半个永兴坊的府邸,还是叫当初刚进府的谢栀乍舌。
不仅如此,因着十五年前邓国长公主下嫁给裴廵做续弦,先帝便将公主府也修建在了长平侯府相邻处。
两边府墙再一打通,说整个永兴坊皆为裴家人所有,也不夸张。
…
但府邸大归大,对谢栀来说却是苦不堪言。
酷热之下,两人走了一炷香时辰,这才到了裴渡所居的仰山台。
仰山台地势极高,从底下上去,还有数十层台阶要走。
四周甬路相交,山石点缀,郁郁葱葱,仰山台便隐于茏葱佳木上。
好容易爬上去,谢栀还不敢表露什么,周嬷嬷却是气喘吁吁,倚在石门边,一叠声地叹道:
“唉!累煞老婆子我了。”
谢栀望着院里那清幽的水廊楼阁,又生了退意:
“嬷嬷,要不我扶您去后头的亭子里歇歇吧。”
不料周嬷嬷听到这话,却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别磨蹭了,进去吧。”
她说完,一改疲态,健步如飞地往前走。
“长明小郎君,世子可在里头?”
周嬷嬷走到正院廊下,问持剑而立的少年。
长明见到她,点了点头,拱手道:
“郎君在,可是老夫人有何吩咐?”
“天气炎热,老夫人体恤世子,便命荔淳做了一盅荔枝膏水和糖霜玉峰儿送来。”
长明闻言,眼神略过周嬷嬷,落到她身后提着食盒的小娘子身上。
这小娘子如今生得乖巧娇柔,周身一股恬淡宁静的气息。
哪还有半年前刚被郎君救出时浑身是伤,惊惶不定的样子?
思及此,长明不敢再看,只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荔淳姑娘,请随我来。”